最后,李宸与魏征齐声应道,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太极殿。
就在殿门合上的瞬间,李邵民强撑着的威严顿时消散。
他猛地用双手捂住腹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整个人因剧痛而蜷缩在龙椅上,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一首侍立在侧的高士廉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陛下!陛下!快,快传御医!”
御医们很快鱼贯而入,在龙榻前跪成一排,挨个为皇帝诊脉。
每个人把完脉后,面色都显得格外凝重,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却无人敢率先开口。
李邵民强忍着疼痛,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朕朕,还能活多久?”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陷入死寂,御医们个个低垂着头,无人敢应答。
他们并非不知,而是不敢言说。
高士廉见状,连忙在一旁宽慰:“陛下洪福齐天,定能万岁”
李邵民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万岁?
若朕真能万岁,必当亲手将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连根拔起”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即便朕时日无多,临死前,也要拉着他们一同陪葬!”
他目光骤然锐利,扫过跪了一地的御医:“说!朕,到底还能活多久?”
御医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那位资历最老的老太医颤巍巍地开口:
“陛下若您能平心静气,善加调理,或可或可延年益寿。
但若时常如今日这般情绪激动,恐恐有不测之忧啊”
李邵民今日之激动,全因杨景云那字字珠玑的治国方略。
那些政策仿佛为他昏暗的前路点燃了明灯,让他看到了扫除积弊、打造一个前所未有之强盛大乾的希望!
尤其是其中对付世家的狠辣手段,更是让他心潮澎湃,这才引动了旧疾。
“那你们告诉朕,”李邵民闭上眼,声音带着疲惫与不甘:“朕究竟所患何疾?”
御医们再次陷入沉默,依旧是那位老太医硬着头皮回禀:“陛下经臣等多次会诊,
一致认为,陛下所患乃是‘肠痈’。
此症此症凶险,陛下万万不可再动怒或是激动,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寻找良方”
李邵民闻言,不再说话,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都下去。
一名小太监这时端上早己备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
喝完药,李邵民示意所有人都退下,独自在空旷的太极殿内闭目养神,
太极殿内只有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
当天夜里,崔家府邸深处,一间隐秘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崔明彻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格外阴森。
管家垂手立在崔明彻身旁,压低声音禀报:
“老爷,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三皇子李宸今日回京了。
他带回一个叫魏征的人,并非杨景云。”
“魏征?”崔明彻眉头微皱,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与他预想的不同,
“查清楚这个魏征是什么来头。”
“诺。”管家连忙应下,接着继续说道:“除了魏征,三皇子还带回一个包裹,由黑龙卫严密看守,里面是何物,无从得知。”
“无妨,”崔明彻老神在在:“明日朝会,自见分晓。还有别的消息吗?”
管家继续说道:“皇帝又犯病了,此次似乎比以往更重。”
听到这个消息,崔明彻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笑意。
皇帝病重,正是他期盼己久的。
“很好只要他一死,朝堂便是我们的天下。
届时,拥立我那外孙登基,这大乾皇室,也该换个姓氏了!”
他虽手握三成兵权,但若非万不得己,他并不想掀起内战,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乾,而非满目疮痍的废墟。
“老爷,那个杨景云要不要先派人”管家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崔明彻摆摆手,语气轻蔑:“不必。
皇帝封他爵位,赐他兵权,无非是想养一条咬人的狗来对付我们崔家。
若这时候动他,会被皇帝找到我们的把柄,开战不是我想要的。
而且那个杨景云不过才区区五万兵马,能成什么气候?
他若识相,将来或可留他一条生路;
若是不识相”
他眼中寒光一闪:“待新皇登基,再碾死他也不迟!”
他随即面露狰狞:“皇帝小儿,做事太绝!
崔大可虽被我逐出家族,但他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将他的头颅悬挂于我崔家大门之上!
此仇,我记下了!
待皇帝驾崩,我定要那李宸小儿一起跟他陪葬!还有上官家一个都跑不了!”
…
次日清晨,文武百官齐聚宫门外等候上朝。宫门缓缓开启,走出来的却是高士廉。
他清了清嗓子,尖声宣旨:“陛下有旨,今日龙体欠安,免朝!诸位大人请回吧!”
百官闻言,纷纷转身准备离去。
高士廉却再次开口:“上官无忌大人、秦仲威大人、秦琅天老将军,请留步。陛下于太极殿召见。”
这三人,上官无忌是当朝丞相,皇后之兄,皇帝的大舅哥;
秦琅天是威震大乾的战神,庭王世子李翊的岳祖父;
秦仲威是秦琅天之子,李翊的岳父,虽是将门之后却走了文官之路。
三人对视一眼,心知必有要事,便跟随高士廉来到太极殿。
进殿后发现,雍王李邵雍、庭王李邵庭己在殿内,
李宸身边还站着一位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文士,此人气度不凡,眉宇间透着刚正之气。
“臣等,拜见陛下。”三人齐声行礼。
“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
龙榻上的李邵民气色依旧不佳,但精神尚可,
“今日唤诸位前来,是因为对付世家之法,朕,己经找到了。”
说罢,他便让高士廉将杨景云所写的国策分发给众人。
当那洁白轻便的纸张入手时,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