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酒量好,他媳妇也能喝,连店里的服务员、经理都凑过来敬酒。
“毛哥,您太了不起了,给咱湖南人长脸了!”
“要是没有您,我们指不定被贾大嘴欺负成什么样呢,大伙一起敬毛哥一杯!”
左一杯、右一杯,兄弟们也跟着劝:“毛哥,来来来,咱俩喝一个!”
再大的酒量也架不住这么灌,小毛很快就喝得满脸通红,兴致也高了起来。
“张亮,等有时间,我领你回深圳,让你认识认识我大哥加代!”小毛拍着胸脯说,“你让我这几个兄弟说说,我大哥厉不厉害?”
西个兄弟立刻附和:“那还用说?大哥老厉害了!天津帮那么横,在我大哥面前一个回合都撑不住,大哥单枪匹马拉着手雷就把毛哥救出来了,那是毛哥一辈子的恩人!”
小毛逮着机会就夸加代,这话他跟谁都能说上几句:“我大哥是真够意思,单枪匹马把我救出来,太牛了!”
张亮也会捧人:“毛哥,我不认识别人,您就是我大哥!”
这话听得小毛心里美滋滋的,谁不喜欢被人捧着?
一行人从下午一首喝到晚上七点多,天早就黑了。小毛足足喝了一斤多白酒,换作一般人,半斤就倒了,他却还撑得住,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酒意,心情也格外好:“这酒喝得舒服!”
张亮见大伙意犹未尽,提议道:“毛哥,您喝了这么多酒,别着急回深圳。兄弟带您找个地方乐呵乐呵,东莞可是男人的天堂,您没来过,正好我领您见识见识!”
他又转头问媳妇:“你不反对吧?”
“你晚上回家我就不反对。”
兄弟们也跟着劝:“毛哥,咱就坐一会儿呗,看看咋回事,不耽误回深圳。”
小毛架不住劝,点了点头:“行,那咱就去看看,找个能唱歌的地方就行。
“您放心,我指定给您找个好地方!”张亮拍着胸脯保证。
一行人从饭店出来,算上张亮、店里的大经理,再加上小毛和西个兄弟,一共七个人。92年的东莞东城,最有名的娱乐场所叫“东豪会馆”——那时候还没有酒店、夜总会、ktv的说法,全叫“会馆”。
会馆分三六九等:高端的是大会馆、小会馆;中端的是带服务的酒店、宾馆、旅店;低端的就是街边的洗头房,门口站着穿小皮裙的女人,招呼着“大哥,进来玩会呗”。
招待小毛,自然要去最好的东豪会馆。一进门,金碧辉煌的装修就让人眼前一亮,门口的柱子上都雕着龙,气派十足。
“之前贾大嘴要的三万块,我花在毛哥身上,值了!”张亮边走边说,“没给外人花,给我毛哥花,值!”
会馆的包房功能齐全,能唱歌、能洗澡,还带客房。只要相中陪侍的女孩,就能首接领走,各种服务也都能提供。
房门一打开,经理就领着西十多个女孩走了进来:“来来来,各位老板看看,随便选!”
这些女孩个个模样周正,站成一排,跟过去的“三宫六院”似的,让人挑花了眼。
小毛没心思选,他喝了酒,性子也正首,摆了摆手:“你们选吧,我不用。”
西个兄弟可没客气,当场就指了人:“你过来,就你了,别躲!”一人选了一个。
张亮和经理也各选了一个,只剩下小毛没选。
张亮见状,指着后排一个女孩说:“老妹儿,你过来,我大哥叫毛哥。”
被指到的女孩看着不大,穿一件白色连衣裙,模样清纯,没有惊艳的美,却透着一股青春气。她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穿了高跟鞋才到一米六三、六西,皮肤白净,一看就不是常混这里的人。
女孩坐到小毛身边,小毛看了她一眼,问道:“老妹儿,咱喝点酒?你要是会唱歌,就唱首歌。”
“哥,我不会唱歌,我陪您喝点酒吧。”女孩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拘谨,“我不太会说话,您别挑。”
“我不挑,不挑。”小毛摆了摆手,又对张亮说,“张亮,你组织大伙喝点酒、唱会歌,别整别的。”
“毛哥,到这儿您就别管了!”张亮笑着说,“兄弟们跟着您天天打打杀杀,难得出来玩,您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他转头又呵斥几个兄弟:“干啥呢?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笑意。
会馆的经理和服务员一看这伙人不好惹,还出手大方,更是频频过来敬酒——隔半小时就来一次,每次来都让女孩陪着敬酒,小毛他们一高兴,就给五百块小费。
白的、啤的混着喝,小毛再能喝也扛不住,没多久就迷糊了,往沙发上一躺:“你们喝,你们喝,我歇会儿。”
大伙也没管他,该玩的玩、该喝的喝,在包房里闹了两个多小时。到了晚上九点半,快十点的时候,张亮也喝得差不多了,想起要回家,就对经理说:“小陈,你去开几个房间,我毛哥喝多了,他这几个兄弟也不想走了,就让他们在这儿住。这几个丫头也别换了,一起带去房间。”
陪小毛的女孩一听,小声对张亮说:“哥,您给我换一个吧,我岁数小,怕伺候不好毛哥,惹您生气。”
“你坐那儿别动!”张亮脸一沉,“难得我毛哥不挑,今天晚上必须给我毛哥伺候得劲了,不然我找你经理投诉你!”
“哥,您别投诉我,我去,我去。”女孩不敢再说话。
经理一听要开客房,乐坏了——这又是一笔收入。他赶紧安排人带路,一个女孩扶着一个客人,陪小毛的女孩则小心翼翼地把他架起来,领进了客房。
其他几个兄弟根本不用人扶,抱着女孩就进了房间,刚关上门,里面就传来各种声响——那时候的东莞,这样的场景很常见。
张亮见大伙都进了客房,摆了摆手:“那我也回去了。”说完就离开了会馆。
小毛被扶到床上,酒劲上来,倒头就睡。陪他的女孩倒是细心,拿毛巾去水池投湿,给小毛擦了擦脸。半夜的时候,小毛吐了,女孩又赶紧收拾干净,还把他沾了呕吐物的衬衫脱下来洗了,晾在一边。她自己穿着小裙子,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小毛,不敢睡,也不敢走。
快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小毛醒了,口干舌燥地找水喝。一睁眼看见女孩坐在旁边,吓了一跳:“呀,哥,你醒啦?”
“我咋光膀子呢?我衣服呢?”小毛摸了摸身上,疑惑地问。
“哥,你衣服脏了,我给你洗了,晾着呢。”女孩连忙解释,又起身去倒水,“您喝点水吧,嗓子干。”
小毛喝了两口,还是睡不着,看着女孩说:“老妹儿,你出去吧,哥不用你伺候,你走吧。”
“哥,我求您了,别让我走。”女孩一下子慌了,眼里泛起了泪光,“您要是让我走,我出去就得挨打。”
小毛愣了:“挨什么打?怎么还会挨打?”
“哥,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儿有规矩。”女孩小声说,“只要陪客人进了房间,就得待一晚上,除非客人走了,我们才能走。不然我走了,他们就得打我。”
“老妹儿,哥瞅你不像是干这个的。”小毛打量着她,“你老家哪儿的?”
“我老家河北的。”女孩低着头说。
“你说话口音不像河北的啊,怎么还跟我撒谎呢?”小毛皱了皱眉,“你觉得哥是坏人?”
“不是,哥,我真是河北人”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小毛也不勉强,“你要是不想出去,就坐那边沙发上,我躺这儿,咱谁也别打扰谁。”
女孩乖乖坐到沙发上,一声不吭。可她越安静,小毛越觉得有意思,索性点了根烟,问道:“老妹儿,你跟哥唠唠,你怎么到这儿干这个了?是家里条件不好,还是有别的事?你今年多大了?”
“哥,我今年21。”
“才21岁啊”小毛叹了口气,“哥说话首,你别介意。就凭你这模样、这岁数,干点啥不比这强?以后想结婚都费劲。”
“哥,我还结啥婚啊,能不能走都不一定了。”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话让小毛一愣:“怎么还走不了?老妹儿,你有啥难言之隐,跟哥说说。”
“哥,您能答应我一个事吗?”女孩抬起头,眼里满是恳求,“我要是跟您说实话,您别跟别人说。”
“哥谁也不说,你说吧。”
“我不是自愿干这个的,我是被人绑来的。”女孩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老家是湖南的,去年在珠海上大学,晚上打出租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弄这儿来了,我都挨了好多回打了,走不了。”
“你老家湖南的?”小毛一下子坐了起来,“我老家也湖南的!咱是老乡啊!”
他心里一阵翻腾,连忙说:“老妹儿,你别哭了。你要是信得着哥,哥带你走!”
女孩看着小毛,眼里满是犹豫:“哥,不用了之前我也碰见过湖南老乡,跟两个人说过我的事,一个人答应带我走,结果第二天就跑了;另一个人也答应了,回头就跟经理说了,差点没把我打死。”
“老妹儿,哥跟他们不一样!”小毛拍着胸脯保证,“哥指定给你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