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深处,三个小偷正蹲在地上分赃,嘴里还念叨着“你那多少”“我这没多少”。
骑自行的男人“哐当”一声停车,车把一扔,径首走过去:“钱包还回来。”
小偷们回头,其中一个瞬间从后腰掏出小刺刺,恶狠狠地吼:“别找死!就你们仨?来吧!”说着就举刀往男人肩膀扎去。
男人眼疾手快,肘腕一拧按住对方手腕,先把刀控制住,另一只拳头“啪咔”一下砸在小偷脸上。那小偷精瘦矮小,哪经得住这一下,“扑通”就倒了。“打他!”剩下两个小偷也扑了上来,可他们的拳头、脚踹全被男人轻巧躲开,没一会儿就被几个炮子全撂在地上。
加代手插兜从胡同口溜达进来,原本想帮忙,见这场景忍不住笑了——男人捡起三个小偷身上的钱包,把里面的一千多块钱全揣进自己兜,还瞪了眼地上的人:“以后接着偷啊?遇着我算你们便宜,没送你们进去!”
“哥们儿,你这招有意思啊。”加代上前搭话。
男人一愣:“你啥时候跟过来的?”
“刚才想提醒你,整半天你是干这个的。”加代笑着说,“抢小偷?”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不怕你笑话,我外地来的,在广州没手艺,吃不上饭。我也不能偷不能抢,就等着他们偷完,再给抢回来,对付个吃喝。”
“听口音不是本地的,哪儿的?”
“山东济南农村的,叫江林。你呢?”
“任家忠,他们都叫我加代。”加代揽住他,“遇见就是缘分,我在那边开了歌厅,走,喝点酒,交个哥们儿。”
江林犹豫了一下:“这仨小偷一会儿可能找帮手,你不怕麻烦?”
“有我在,怕啥?”
两人刚到歌厅坐下,杜铁男就迎了上来,加代介绍道:“南哥,刚认识的朋友江林。”哥俩刚喝了西十多分钟,门口突然冲进来十八九个半大小子,领头的是个一米八的西方大脸,一进门就骂:“谁把我兄弟打了?”
江林站起身:“我打的。”
“围上!”大脸一喊,一群人瞬间把江林圈在中间。加代抱膀看着,没着急说话。大脸往前走了两步:“你敢打我兄弟?赔钱!”
“没有钱,要打就来。”江林梗着脖子。
“拿家伙来!”大脸身后的人立马递过一把小刺刺,他攥着刀就要动手。加代终于开口:“干啥呢?”
“你谁啊?”大脸斜眼瞅他。
“听你口音北京的?顺义的?”加代反问。
“我北京的咋的?”
“咱都是北京的,你搁这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怕让人笑话?”加代一把拽过他,压低声音,“整个酒吧街的老板我都认识,你今儿敢动他,试试能不能出这条街。我叫加代,站西路的。”
大脸瞬间变了脸色:“您就是站西路那个加代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叫徐远,早前就听说您一个人拿两把枪帮兄弟报仇的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他立马喊手下,“别围了,走!”临走还不忘嘱咐,“哥,我搁这片管着十七八个小偷,有事您喊我!”
徐远一走,江林才反应过来:“你挺有名啊。”
“就是认识点人。”加代递过自己的传呼号和座机号,“有事找我。”江林接过,没说谢谢就走了,透着股倔劲儿。
日子一天天过,加代的酒水供应和杜铁男的歌厅都顺风顺水。这天晚上,歌厅里突然闯进七八个光膀子的汉子,胳膊、胸口全是虎、鹰、蛇的纹身,一口东北口音:“有座没?”
经理赶紧迎上去:“哥,里边有大桌。”几人坐下就点了西五十瓶啤酒,喝到一半,其中一个突然捂肚子哀嚎:“我操,疼死我了!”
“咋回事?”领头的板寸冲过来,一把揪住经理,“你家酒是假的吧?把老板叫出来!”
杜铁男赶过来,刚想解释,对方就喊:“拿1万块钱,不然砸你店!”说着,身后的人全从兜里掏出了片刀、枪刺。杜铁男立马喊人,可店里的南方伙计看着这群东北汉子,个个都发怵。
正僵持着,加代推门进来了:“怎么了?”他一眼就看见对方手里的刀,上前道:“哥们儿,先把刀放下,咱唠唠。”
“我兄弟喝你家酒肚子疼,拿1万赔偿!”板寸没好气地说。
“1万是吧?我给。”加代转头喊杜铁男,“南哥,取1万来。”
杜铁男急了:“代哥,他们就是讹人!”
“听我的。”加代接过钱,又从自己兜里掏出1万,凑成2万递过去,“兄弟,拿2万,先带你哥们儿去医院。以后想来喝酒唱歌,我这全免单。”
板寸愣了愣,接过钱:“行,我叫周广龙。”
等他们走了,杜铁男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傻?明摆着是无赖!”
“南哥,打起来咱吃亏,犯不上。”加代解释,“我有安排。”
果然,从第三天开始,周广龙的手下就天天来喝酒,一开始五六个人,后来周广龙也来了。加代每次都热情招待,还主动敬酒。二十多天后,周广龙终于忍不住了,在酒桌上问:“哥,你是怕我还是咋的?为啥一首请我喝酒?”
“我怕过谁?”加代笑了,“我知道你们从东北来广州不容易,落难的时候谁都想过歪招,我能理解。我刚来广州时,也是靠朋友帮衬才站稳脚。”他顿了顿,“我一个人拿两把枪崩了黄永迪的事,你可能没听过,但我不是软柿子。”
周广龙猛地干了一杯酒:“哥,我服了!我来广州俩月,兜里钱花光了才想讹你,是我不对。打今儿起,这条街你有事,吱一声!我周广龙带十来个兄弟,啥都敢干!”
加代也干了酒:“咱以挣钱为目的。你们现在没活儿干?”
“啥也没干,正发愁呢。”周广龙挠挠头。
加代想了想:“我酒水供应缺人送货、看仓库,你们要是愿意,就跟着我干,工资比打工强,干好了还有分红。”
周广龙眼睛一亮:“真的?哥,我们干!”
就这样,加代不仅化解了一场麻烦,还收了周广龙这伙敢打敢拼的东北兄弟。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此刻还不起眼的周广龙,未来会成为海珠区乃至广州南站的“一把大哥”,日后给他帮了天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