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紧靠在一起，听着远处隐约的狼嚎和近在咫尺的彼此喘息。
“必须尽快赶到清水驿”王爵声音沙哑，“你的伤不能拖了。”
秦红玉没有反对，只是低声道，“天亮就走，走官道。”
“官道？”柳云瑟惊呼，“那不是更危险？”
“小路未知风险太多，我们耗不起。”
秦红玉冷静分析，“官道虽险，但距离明确，若能找到车马”
王爵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与其在荒野慢性死亡，不如搏一把速度。
他重重点头，“好！就走官道！”
后半夜再无变故。
天刚蒙蒙亮，三人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上路。
他们小心翼翼回到官道附近，潜伏观察。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支由五六辆破旧骡车组成的流民队伍蹒跚而来。
护卫稀疏，多是老弱妇孺。
机会！
王爵让柳云舒照顾秦红玉，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上前去，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对着队伍前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拱手，
“这位爷，行行好，我家妹子病得厉害，能否捎我们一程？我们去清水驿，愿意出力帮忙，还有点铜子。”他掏出仅剩的几枚铜钱。
那管事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被柳云舒搀扶着的秦红玉，皱了皱眉，似乎嫌钱少。
但看到王爵体格还算健壮，又看了看绵延的队伍。
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挥挥手，“去最后那辆装杂物的车挤着！到了地方，帮忙卸货！”
“多谢爷！多谢！”王爵连声道谢，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虽然拥挤不堪，环境恶劣，但总算有了代步工具，节省了最宝贵的体力。
骡车吱吱呀呀前行，官道虽然颠簸，但速度远非步行可比。
秦红玉靠在杂物上，闭目调息。
王爵和柳云舒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途中遇到了几波零散溃兵和流民。
但看到这支队伍规模不小，护卫虽少却也有几分凶悍之气，并未轻易招惹。
日落时分，远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清水驿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座依托官道修建的小型驿站，土坯围墙多有破损，望楼倾斜。
但确如老者所言，隐约能看到一些身影活动，甚至有一面褪色的楚字旗在旗杆上无力垂着。
队伍在距离驿站一里外停下，管事吆喝着开始卸货，显然不打算进入驿站。
王爵三人道谢后下车，迅速离开流民队伍，找了个土坡观察驿站情况。
驿站门口有兵丁守卫，但纪律松散，对进出的人盘查也不甚严格。
里面似乎聚集了不少人，有军卒，也有逃难的百姓，显得有些混乱。
“直接进去？”柳云舒问。
王爵摇头，看向秦红玉。
秦红玉目光锐利地扫过驿站及其周边，低声道，“绕到后面，找机会潜入。正面进去，太显眼。”
她担心驿站内部情况复杂，可能有追兵或眼线。
三人借着暮色掩护，绕到驿站后方。
这里围墙塌了一角，很容易翻越。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落在驿站后院。
后院堆满杂物，马厩里传来几声马嘶。
他们躲在一堆草料后面，观察着前院的动静。
人声嘈杂，士兵、驿卒、难民混杂，似乎都在议论着北边的战事和黑石营陷落的消息，气氛惶恐。
“听说林威校尉战死了”
“北蛮快打过来了，这驿站还能守几天？”
“妈的，当官的都跑了，留我们在这里等死”
各种信息碎片涌入耳中。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驿站门口停下。
一个穿着低级军官服饰、风尘仆仆的汉子快步走进驿站前堂，大声嚷嚷着，
“紧急军情！速备快马干粮！我要立刻送往雁门关！”
雁门关！
王爵和秦红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
这是通往北境统帅府的关键节点！
“机会！”王爵低语。
若能借助这名信使，或者搞到他的身份文书、令箭。
他们前往雁门关的路途将顺畅无数倍！
然而，那名军官进入前堂后，似乎在与驿丞交涉，声音被嘈杂的人声掩盖。
“我去探听一下。”
王爵对秦红玉和柳云舒示意她们藏好。
自己则如同幽灵般，借着杂物和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前堂摸去。
他必须弄清楚这个信使的来历、任务，以及能否为他所用。
前堂灯火通明，人影晃动。王爵隐藏在柱子后的阴影里，屏息凝神。
他不知道，就在他专注于前堂之时。
后院马厩旁，一个原本在喂马的驿卒，目光无意中扫过草料堆。
注意到了那似乎不自然的晃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悄悄放下了草料叉，向同伴打了个手势。
危险，悄然临近。
王爵屏息凝神，藏身于前堂角落的阴影里，目光紧紧锁定那名风尘仆仆的信使。
那军官正与驿丞低声交谈，语气急促，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
“黑石营已破，林威将军殉国！北蛮前锋游骑已出现在百里外的野狼谷，雁门关危殆！此乃林将军麾下亲兵冒死送出的最后军报，务必以最快速度送至雁门关帅府！延误者，军法从事！”
军官声音压得极低，但王爵耳力过人，依稀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语，心头巨震。
林威的亲兵？
最后的军报？
他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这或许是他们将秦家冤情，和那本要命册子内容上达天听的绝佳机会！
若能取得这信使的信任，或者
就在他心思电转之际，异变陡生！
后院方向突然传来柳云舒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戛然而止！
王爵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后院火光晃动，人影杂乱，夹杂着呵斥与兵刃出鞘的声音！
不好！被发现了！
他顾不得再探听前堂消息，身形如狸猫般向后院窜去！
刚到通往后院的门口，便见两名持刀驿卒正扭住挣扎的柳云舒。
另一人则持刀警惕地指向草料堆——秦红玉藏身之处！
“还有一个！在草堆里！出来！”那驿卒厉声喝道。
王爵目眦欲裂，想也不想。
手中那柄饱饮鲜血的短刀脱手飞出，化作一道寒光。
直取扭住柳云舒那名驿卒的后心！
“噗！”
短刀精准地没入其后心，那驿卒哼都没哼一声便扑倒在地。
另一名驿卒大惊，还没反应过来，王爵已如猛虎般扑至，一拳狠狠砸在其太阳穴上，将其击晕。
同时夺过他手中腰刀，反手架开了第三名驿卒劈来的刀锋！
“铛！”
火星四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王爵拉起吓呆的柳云舒，将她护在身后。
持刀与那名驿卒对峙，目光焦急地扫向草料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