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爵几乎绝望,准备拼死一搏之际。
那群土匪中领头的一个独眼汉子似乎发现了什么。
勒住马,朝着王爵他们侧前方的山崖上看去。
“咦?那崖上好像有个山洞?”
“说不定有好东西!过去看看!”
“走走走!”
土匪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开,吆喝着,策马朝着山崖方向奔去,马蹄声渐渐远去。
王爵和柳云舒在灌木丛后,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才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两人后背都已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走!快走!”王爵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低声催促。
刚才的惊险一幕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片区域已经不再安全。
必须尽快赶到营垒!
他们再次抬起担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河床,朝着城墙的方向奋力前行。
天色越来越暗,最后一丝天光也即将被地平线吞噬。
寒冷和饥饿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们的体力和意志。
王爵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念在支撑。
柳云舒的脚步也越来越踉跄,几乎是在拖着走。
就在王爵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眼前阵阵发黑的时候。
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的景象,不再是荒芜的山野,而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
坡地的尽头,赫然是一段看起来年久失修、布满苔藓和裂缝的营垒城墙!
他们到了!
真的到了营垒的侧后方!
“到了云舒,我们到了!”王爵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柳云舒抬头望去,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精疲力尽的宣泄。
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城墙很高,他们所在的位置并非城门。
如何上去?如何让城墙上的人发现他们?
又如何确保对方不是钱老倌的内应,会相信他们的话,并通报林威?
王爵将担架轻轻放下,靠在城墙根背风的地方。
他仰头望着那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巍峨冰冷的墙体,大脑飞速思考。
直接喊话?
声音能传上去吗?
会不会先引来附近的土匪或北蛮游骑?
寻找缺口或者攀爬?
带着重伤的秦红玉,这根本不可能。
他绕着这段城墙根快速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突然,他在一片藤蔓覆盖的墙角,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边缘有新鲜摩擦的痕迹,似乎近期有人进出过!
这难道就是周老栓提到过的,或者册子里记载的某个废弃出入口?
王爵心中一动,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他示意柳云舒看好秦红玉,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拔出短刀,小心翼翼地弯腰钻了进去。
洞口内是一条狭窄、潮湿且充满霉味的通道,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王爵只能摸索着向前,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碎石。
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向何处,是否会遇到守卫,或者更糟的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对柳云舒低声道,“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除非我回来!”
柳云瑟紧张地点点头,握紧了之前王爵给她的、用于防身的一根削尖的木棍。
王爵不再犹豫,拔出腰后的短刀反握在手,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毅然决然地弯腰。
钻进了那片未知的、充满霉味和黑暗的洞口。
洞口内是一条狭窄、潮湿且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碎石。
黑暗如同实质般包裹而来,吞噬了一切光线和声音。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耳边轰鸣。
他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向何处,是否会遇到守卫,或者更糟的情况。
但此刻,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身后,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全部的牵挂和希望。
他只能握紧手中粗糙的短刀,向着未知的黑暗,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
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陈年腐朽的气息,呛得王爵几乎要咳嗽,又强行忍住。
他几乎是匍匐前进,左手因疼痛不敢用力。
只能依靠右手和膝盖在湿滑不平的地面上艰难挪动。
粗糙的石砾和黏腻的苔藓摩擦着他的手掌和裤腿。
冰冷的的气透过单薄的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
黑暗吞噬了一切,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只能凭借触觉和模糊的空间感,一点点向前探索。
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咚咚声。
通道并非笔直,时而狭窄得需要侧身挤过,时而又稍微宽敞,能让他勉强直起一点腰。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钻入巨兽肠道的老鼠,在无尽的黑暗和未知中挣扎前行。
每一次拐弯,都伴随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生怕转角就遇到巡逻的士兵,或者更糟的东西。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似乎隐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
王爵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动作瞬间变得更加轻缓。
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贴着冰冷的石壁,一点点向前蹭去。
光亮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隐约的、压低的交谈声传来!
他停在一个拐角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
前方豁然开朗,似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的地面上插着一支松明火把,跳动的火焰驱散了部分黑暗,映照出两个背对着王爵方向的人影。
两人都穿着普通的营垒辅兵号服,但举止神态却透着一股与身份不符的鬼祟。
“妈的,这鬼差事,又冷又潮,还得天天守着这破洞。”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抱怨道。
“少废话,钱爷吩咐的事,出了岔子你我脑袋都得搬家!”
另一个声音略显尖细,带着警告,“最近风声紧,北边动静大,上面查得也严,这通道可不能出问题。”
“知道知道,”沙哑声音不耐烦地道,“不就是看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咱们,谁还会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尖细声音道,“听说今天外面不太平,流民炸营了,还有北蛮游骑晃荡,保不齐就有那不开眼的往这边跑。”
“跑来送死吗?”沙哑声音嗤笑,“就算有,外面那段荒山野岭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再说了,真有人能摸到这儿,咱们哥俩是吃干饭的?”
两人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王爵心中急转。
硬闯过去绝无可能,别说他现在左臂受伤。
就算完好无损,也未必是这两个明显有些底子的兵痞的对手。
必须想办法引开他们!
或者悄无声息地摸过去?
他观察着石室的结构。
石室并不大,除了他进来的这个通道口,对面似乎还有另一个出口,通往营垒内部的方向。
两个辅兵就坐在靠近内部出口的位置,背对着他进来的方向,正好挡住了去路。
火把插在石室中央,光线主要照亮了内部出口附近,他所在的通道入口处相对阴暗。
或许可以利用阴影和他们的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