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翼渗透战斗结束后，阵地再次陷入了战前的死寂，但一种更加浓重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战士们默默打扫着战场，将敌军尸体上的武器弹药搜集起来，将战友的伤员抬下去，同时加固着刚才战斗中被轻微破坏的工事。
林凡靠在冰冷的战壕壁上，手里无意识地擦拭着那支莫辛-纳甘步枪。枪膛里还残留着发射后的硝烟味，刚才战斗中那精准点射的感觉，依旧在指尖萦绕。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近距离、清晰地看着自己射出的子弹夺走敌人的生命。不是训练场上的靶子，不是模糊远处的身影，而是活生生的、会惨叫、会流血、会倒下的人。
战斗时，精神高度集中，【中级枪械掌握】带来的本能和守护阵地、保护战友的责任感占据了绝对上风，他没有任何犹豫，冷静得像一部完美的杀戮机器。
但现在，战斗间歇，那些被爆头的敌军军曹临死前惊愕的眼神，那个被工兵锹劈倒的敌人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这些画面和声音，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回放。
一种淡淡的、类似恶心反胃的感觉从胃部升起，但并不强烈。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感和确认感。
他确认了自己真的身处你死我活的战场，确认了系统赋予的能力在现实中是何等的冷酷高效，也确认了自己能够适应这种杀戮。
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崩溃，也没有嗜血的兴奋，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接受。仿佛内心深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属于现代社会的某些桎梏被悄然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原始、更首接的生存逻辑——敌人死，我和我的战友才能活。
他想起了长津湖冰雕连的悲壮，想起了路上看到的那些被冻死、战死的年轻战士，想起了身后祖国的万家灯火。这点微不足道的心理不适，与那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怎么？第一次亲手宰了鬼子，心里不舒坦？”旁边传来班长赵铁柱沙哑的声音。他递给林凡一个缴获的美军铝制水壶，里面装着刚融化的雪水。
林凡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冰冷的雪水划过喉咙，让他更加清醒。
“有点。”林凡没有否认，但语气平静，“不过想想他们要是冲上来，死的就是咱们班的兄弟，就没什么不舒坦了。”
赵铁柱愣了一下，深深看了林凡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是块当兵的好料子。很多新兵蛋子第一次见血，要么吓尿裤子，要么好几天吃不下饭。像你这么快就能转过弯来的，不多。”
他顿了顿，看着山下敌军阵地的方向，语气变得森冷：“在这地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战友的残忍。咱们不想杀人，但更不想被杀死，不想看着身后的老百姓被这些王八蛋欺负。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握起了这把枪，该杀的时候，手就不能软！”
林凡点了点头：“我明白，班长。”
他确实明白了。这场战争，没有对错，只有立场和生存。他拥有了改变一些小范围局势的能力，那就更要善用这种能力，让该活下来的人，活下来。
那点初杀后的轻微不适，在这坚定的信念面前，很快烟消云散。他的心志，经历了一次战火的淬炼，变得更加坚韧。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扫描再次开启，投向远方。
天边，己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
而黎明的到来，往往意味着最残酷的战斗，即将开始。
他检查了一下步枪的弹药，又将几枚美制手榴弹（昨晚缴获的）放在了触手可及的位置。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和锐利，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
他己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