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江行衣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惊恐地看向窗外。
阳光己经越过窗台,明晃晃地照亮了半个房间。
完蛋,过头了。
可能是在快捷旅馆那几天,他晚上经常因为各种因素被吵醒,没怎么睡好,现在一回到自己家,睡得太香,以至于连手机闹钟的夺命连环call都没听见。
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冲进卫生间,牙刷在嘴里捣出满口泡沫,囫囵漱了口,最后从冰箱里叼了片干面包就往楼下冲。
刚跑出单元门,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
楼下花坛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手溜达。
是物业的王叔,还是那件万年不变的灰夹克,手里也拎着他那个从不离身的宝贝保温杯。
“王叔,早啊!”江行衣含糊不清地打了声招呼,脚步没停。
“去上班啊?”王叔闻声转过身,脸上依然是那副和善的笑容,“年轻人为事业奋斗是好事,好好干。”
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江行衣的脚步却下意识地慢了一瞬。
他和王叔平日里非常熟悉,以他俩的关系,不是调侃他昨晚又熬夜打了什么游戏,就是问他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长辈式的熟稔。
可今天这番话,稍微有点客气和礼貌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也来不及细想,只能含糊地应了两声,加快脚步冲出了小区大门。
梧桐小区唯一的好处,就是离便利店近,不像住旅馆那会,要个二三十分钟。
一路狂奔到便利店,江行衣扶着玻璃门喘了半天粗气。
还好,店里空荡荡的,那个头发稀疏、身份成谜的老板不在。
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不在就好,迟到就迟到吧,反正他们便利店也从不搞打卡那一套。
“你就是江行衣?”
一个清脆的女声冷不丁从收银台后面传来。
江行衣这才注意到,那里站着一个女孩。
二十出头的年纪,扎着个利落的马尾,穿着一身崭新的便利店工作服,正低头整理着货架上的口香糖,码得整整齐齐。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平静地看了江行衣一眼。
“老板说你今天会来,让我先跟着你熟悉一下流程。”
新来的?
江行衣愣了愣。
王永超死那天老板确实说过要再找个新店员。
行,新人好啊,还是个妹子。
他一边打量着这个新同事,女孩将最后一盒薄荷糖摆正,然后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
“哦,对了。”
“老板还说,你迟到了十七分钟。”
“这个月的工资,按规定扣钱。”
江行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看来就算不打卡,老板也在关注着店里的情况啊。
他尴尬的笑笑,清了清嗓子:“既然是老板让你跟着我,那我就先教你最基本的,收银。我们这虽然小,但流程还是有的,不能乱来。”
江行衣走到收银台后,拿起扫码枪:“你看,这玩意儿对准条形码,‘滴’一声就行。很简单,是个人都能干。”
他话音刚落,袁一就伸出手,拿过他手里的扫码枪,然后一手拿起一瓶可乐,另一只手的扫码枪几乎是擦着条形码划过,一声脆响,电脑屏幕上瞬间跳出了商品信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比江行衣还要熟练。
“现金,扫码支付,会员卡积分,临期商品自动八折,香烟不参与任何优惠活动。”袁一放下扫码枪,平静地看着他,“入职前,老板给了我一本员工手册,我看完了。”
江行衣愣住。
员工手册?什么东西?他怎么从没听说过?
江行衣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琢磨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你知道怎么换打印纸吗?”
“怎么盘点库存?”
“每周三盘点,系统后台有表格,对照实物清点就行。”
“怎么对付喝醉了酒闹事的顾客?”
袁一看了他一眼,默默从收银台下面,抽出了一根平平无奇的金属棒球棍。
江行衣眼角抽了抽:“那个,咱们便利店不让带这玩意儿。”
“没事。”袁一把棒球棍放了回去,“老板点头同意了。”
江行衣感觉一口气没喘上来,他语重心长地试图纠正新人的危险思想:“他同意有什么用,流程不对!按照规定,真有人闹事,正确的做法是第一时间拨打电话,联系治安官处理!”
袁一难得感到困惑:“可是老板说,出事不能找他们,治安官都是一帮废物。”
这
江行衣挠了挠头,越想越糊涂:“既然你都会,那个老东哦不,老店长让我教你什么?”
袁一目光落在江行衣身上,那双眼睛很平静,却又像是能看透很多东西。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
“可能。”
“是教我一些员工手册上,没有的东西。”
梧桐小区对街,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里,常安将两份还冒着热气的盒饭放在仪表台上。
车内,副驾驶座上的金老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胶着在小区门口那块老旧的招牌上。
“里面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沙哑。
“风平浪静,那家伙藏得很好。”常安低声汇报,语气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焦躁,“所有监控点位都正常,热成像也没发现异常体征。金老,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验血的初步筛查结果出来了,没有符合的人。”
金老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常安拧开一瓶水,灌了一大口:“依我看,不如首接封楼,我带队一层一层清过去,我不信他能变成一只苍蝇飞了!”
“然后呢?”金老终于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惊动所有住户,让他混进人群里溜走?还是逼得他走投无路,大开杀戒?”
常安的脸瞬间涨红,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这种疯子,最擅长的就是利用混乱和恐慌。”金老打开自己的那份盒饭,慢条斯理地夹起米饭,“我们的职责是抓人,不是把整个小区都掀了。收敛你的杀气,那只会提前暴露我们。”
过了一会,常安率先吃饱。
“金老,你说这办法真有用吗?”他有些担心的问,“他会觉得我们是真的撤了?”
金老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里的米饭:“不好说,诡异终究跟人不一样。”
“他可能当真,也可能压根不信,继续潜伏下去,首到他认为的时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