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止满脸血污,眼神怨毒地盯着裘千尺,嘶声骂道:“毒妇!你这个毒妇!!”
裘千尺闻言,不怒反笑,笑声凄厉而疯狂:“我本来就是这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初你贪图我的美貌,觊觎我的武功,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时,怎么不说我是毒妇?”
“现在死到临头,说这些岂不可笑?!”
话音未落,她眼中那压抑了太久的仇恨火焰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
她猛地用残存的力量,整个人从轮椅上扑了出,死死抱住了地上的公孙止!
“你你要做什么?!”
公孙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大叫。
裘千尺纵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与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哈哈哈!公孙止!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你也得陪着我一起下油锅!!”
只见她怀中不知何时早已藏好了火石与易燃之物,在她扑倒公孙止的瞬间,内力一激,火星迸射!
轰!
一团炽热的火焰猛地从两人纠缠的身体间窜起,并迅速蔓延开来,吞噬了他们的衣物、头发!
裘千尺是抱着必死之心,要将自己与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一同焚为灰烬!
“啊——!放开我!疯子!你这个疯子!!”
公孙止被火焰灼烧,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拼命挣扎。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悔恨!
他从未象现在这样,后悔当初为何要贪图裘千尺的美貌与武功,招惹上这个如此偏执、如此疯狂的女人!
绝情谷的弟子们,包括樊一翁在内,都被这突如其来、惨烈无比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眼看着火焰迅速吞噬了翻滚惨叫的谷主和状若疯魔的前夫人,他们全都僵立在原地,目定口呆。
一时间竟无人想到上前扑救,或者说,不知是否该去扑救。
熊熊火光映照着大厅内一张张惊骇的面孔,将那满堂的喜庆红色,染上了一层诡异而惨烈的色彩。
许久,当火焰熄灭。
大厅之内,焦糊的气味与一种诡异的寂静弥漫着。
公孙止与裘千尺,这对纠缠了半生,由爱生恨,最终以最惨烈方式同归于尽的怨侣,已在那熊熊烈火中化为焦炭,再无生息。
绝情谷大弟子樊一翁看着那两具纠缠在一起的焦黑尸骸,脸上充满了悲痛与茫然。
他一生尊奉师命,对公孙止敬若神明,对裘千尺也颇为敬畏,如今骤然惊闻如此骇人真相,又亲眼目睹二人焚身而亡,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这绝情谷日后该何去何从。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何沅君小心翼翼护在怀中、依旧处于昏睡状态的公孙绿萼身上。
这是师父和师娘唯一的骨血
或许,小师妹是绝情谷未来的希望?
他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请何沅君留下公孙绿萼,继承谷主之位。
就在这时,何沅君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先一步开口:“樊先生,裘千尺夫人曾留下一封亲笔信,嘱托我转交于你。”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叠好的信缄,递了过去。
樊一翁一愣,连忙双手接过,展开细看。
那笔迹铁画银钩,带着一股女子少有的刚烈与霸道,他再熟悉不过,确系裘千尺亲笔无疑。
在绝情谷,裘千尺的威望其实一直极高。
当年她能逼得公孙不得不处死心爱的柔儿,可见在其掌权时期,公孙止这个谷主的影响力甚至要逊于她。
后来公孙止对裘千尺下毒手,固然有报复杀柔之仇的因素,但何尝不是为了夺回被裘千尺长期压制的谷主权柄?
信中,裘千尺言辞直接,命令樊一翁务必尽心竭力,辅佐其女公孙绿萼成为新任绝情谷主,并在其成年之前,代为掌管谷中事务。
同时,她再三叮嘱,绝不可得罪李长生一行人,并明确表示,希望公孙绿萼能在何沅君身边长大成人。
樊一翁看完信件,心中虽对让年幼的小师妹由何沅君抚养有些不解,但对裘千尺的命令,他素来是服从的。
他深知,绝情谷能有如今的规模和武学积累,裘千尺居功至伟。
他收起信件,对着何沅君,更是对着她怀中代表着正统的公孙绿萼,深深躬身一礼。
沉声道:“弟子樊一翁,谨遵夫人遗命!必当竭尽全力,辅佐小姐,重振绝情谷!”
至此,绝情谷的权力交接,便在裘千尺这封遗书的主导下,初步落定。
裘千尺与公孙止的尸骨,由樊一翁带着几名心腹弟子,躬敬地收敛,合葬于一处。
或许这对怨偶,在另一个世界还要继续纠缠。
事后,李长生与李莫愁询问何沅君今后的打算:“沅君,此间事了,你可要随我们一同返回嘉兴?”
何沅君的目光温柔地投向不远处,正在院子里追逐蝴蝶、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公孙绿萼,脸上露出一抹坚定而柔和的笑容。
她轻轻摇头:“公子,夫人,多谢你们的好意。只是,萼儿年纪还小,这绝情谷是她的家业根基。我不打算离开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却更显成熟:“或许我不该以如此揣测他人,但若我长时间带着萼儿远离绝情谷,在嘉兴生活。”
“等到萼儿长大成人再回来,届时,这绝情谷上下,还会真心认她这个谷主吗?人心易变,不得不防。”
她想起了裘千尺的遭遇,更觉权力需牢牢掌握的道理。
“况且,裘千尺夫人留下的铁掌功、阴阳倒乱刃法、闭穴功等诸多绝学,我也需好好研习,将来才能更好地教导给萼儿,让她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她看向李长生与李莫愁,眼中充满感激。
“多谢公子与夫人,不仅替我解决了武三通爹爹的纠缠,更救我于公孙止这恶贼的魔爪之中。”
“也请你们替我向念慈姐姐道一声抱歉,布庄之事,我怕是无法再回去帮她了。”
她的选择,完全是从公孙绿萼的角度出发。
短短时日的相处,她已真心喜爱上这个失去父母、天真懵懂的孩子,内心已然将其视如己出。
从此,她便是公孙绿萼的“娘亲”,需为她谋划好未来。
一个君主不能长久离开他的王国,否则权柄必然旁落。
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