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尺挣扎着挪动身体,目光贪婪地落在沉睡的公孙绿萼身上。
何沅君抱着公孙绿萼,蹲在她的身前。
裘千尺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的恨意迅速的退散,她不敢触碰这个小小的女娃。
她毕竟还不是原着中在那暗无天日的鳄鱼潭底煎熬了十几年、彻底被仇恨吞噬的疯子。
如今她才受了一年的苦,从最初的滔天愤怒与怨恨,到如今因李长生等人的出现而升起一丝复仇的希望。
再见到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她残破的心中,属于母亲的那部分柔软尚未完全抿灭。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何沅君,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决绝。
“姑娘!我看得出来,萼儿她很依赖你,很喜欢你!”
“我我求你一件事!”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
“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她!”
“不要让她知道有我这个样子的娘亲!”
“我不相信公孙止会真心爱她,他只会因为恨我而迁怒于她!”
“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起她,但我一定会为她扫清障碍,除掉公孙止那个畜生!”
“让她成为这绝情谷名正言顺、唯一的主人!”
何沅君听着这泣血般的恳求,低头看着怀中恬静睡颜的公孙绿萼,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
她忽然觉得,这个孩子的命运与自己何其相似?
都是自幼失怙,身世飘零,孤苦无依。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生。
她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孩,抬起头,目光坚定而郑重地看向裘千尺,一字一句地允诺。
“你放心,只要我何沅君活着一日,就必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待她如亲妹!”
裘千尺闻言,脏污的脸上艰难地扯动肌肉,露出一抹极其复杂难看的笑容。
她的面容因坠潭和长期的折磨早已毁损,头发稀疏凋零,形同鬼魅。
但这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无尽母爱与托付的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狰狞,反而透出一种令人心酸的温暖与释然。
李长生见状,不由一叹。
他走上前,伸出手指,隔空点在裘千尺的背心要穴。
精纯磅礴的金丹法力如同温润的溪流,缓缓注入裘千尺干涸破损的经脉之中,滋养着她枯竭的气血,修复着一些细微的损伤。
更重要的是,暂时激发了她残存功力的潜能,让她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得以恢复。
裘千尺只觉得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暖流在体内奔腾,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仿佛重新注入了力量,连带着精神都为之一振!
随后,李长生法力运转,一股无形的力量再次裹住在场众人——李莫愁、抱着公孙绿萼的何沅君、以及残废的裘千尺。
四人当即离地而起,如同被清风托举,沿着徒峭的崖壁,轻飘飘地向上飞升!
这御风而上、宛若仙神的手段,让亲身经历的裘千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撼到无以复加!
她武功虽高,何曾见过这等完全超脱了武学范畴的神通?
一时间,她对李长生产生了深深的敬畏,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心头!
有如此神仙人物在,女儿托付给何沅君,日后定然也会受到其庇护!
她最后一点对女儿未来的担忧,也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复仇的极度渴望。
回到绝情谷内,在何沅君居住的僻静院落中,裘千尺稍稍平复激动的心绪,对何沅君和李长生道。
“谷中大弟子樊一翁,性子耿直,对绝情谷忠心耿耿。”
“待公孙止伏诛后,他定然会尽心辅佐萼儿掌管绝情谷。”
“但一定要让他知道公孙止所做之事的真相!”
“否则,他可能会因愚忠而阻碍我们。”
何沅君此刻眼神坚定,经过鳄鱼潭底的冲击与洗礼,她仿佛褪去了一层软弱的外壳,变得更加坚强。
她点头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帮你。”
即便是性格偏激如裘千尺,此刻对何沅君也生出了一丝真心的感激。
当然,这感激更多是源于公孙绿萼对何沅君那份显而易见的依赖和亲近。
裘千尺就此在何沅君的院落中隐藏下来,等待着复仇时刻的来临。
大婚的日子转瞬即至。
这一日,李长生与李莫愁以何沅君兄嫂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绝情谷入口。
守卫谷口的弟子听闻是未来谷主夫人的兄长与嫂子,不敢怠慢,连忙飞报大弟子樊一翁。
樊一翁不敢隐瞒,立刻禀报了公孙止。
公孙止心中惊疑不定,何沅君从未提及还有兄嫂在世?
他心下存疑,立刻前往何沅君住处询问。
何沅君早已准备好说辞,故意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坦言自己当初是因与“父亲”闹了矛盾,负气离家出走,流落江湖,没想到兄嫂竟会一路寻来。
她演技颇佳,情真意切,公孙止仔细观察,见她不象作伪,心中疑虑稍减,转而想道:如此也好,正好可以让她的“家人”见证婚礼,显得更加名正言顺。
于是他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原来如此,既然是兄嫂驾临,那便是贵客,快请进谷!”
“正好可参加我与沅君的婚礼,也算是一桩美事。”
何沅君顺从地点头:“好,全凭公孙大哥安排。”
二人一同前往谷口迎接。
当公孙止第一眼看到李莫愁时,眼中瞬间划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艳与贪婪!
李莫愁本就容貌绝丽,气质独特,如今修为日深,更添几分出尘之姿。
公孙止自诩风流,见到如此绝色,几乎难以自持。
虽然他掩饰得极快,但那瞬间的失态,又如何能逃过李长生与李莫愁敏锐的感知?
李莫愁心底冷笑,一股凛冽的杀机悄然涌动。
公孙止强作镇定,上前与李长生寒喧。
李长生态度冷淡,只是微微颔首,连话都懒得与他多说。
这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瞬间刺痛了公孙止那敏感而自卑的内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随裘千尺回铁掌帮拜见裘千仞时,所受的冷遇与轻视!
新仇旧恨交织,让他对李长生陡然升起一股愤恨。
将李长生夫妇安排在客舍后,公孙止便借口筹备婚礼,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