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上空战云密布,凛冽的北风卷着黄淮平原的沙尘,呼啸着掠过这座千年古战场,预示着又一场决定国共命运的战略决战已迫在眉睫。华东“剿总”司令部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块,将官们行色匆匆,面色惶惶,电台滴答声、电话铃声、作战参谋急促的汇报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空气中弥漫着失败、焦虑与末路狂欢混合的诡异气息。就在这一片山雨欲来的混乱中,一道由南京国民政府和国防部联合签署、加盖着国玺和总统大印的任命状,迅速传遍了整个华中战场,甚至引起了远在西北坡和莫斯科的注意。
任命状内容简短:
“特任楚云飞为徐州剿匪总司令部副总司令兼第二兵团司令官,并仍兼原整编第x师(其基本部队)师长。此令。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
这道命令,瞬间在国民党军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徐州“剿总”副总司令!这是华东战场仅次于总司令刘峙的二号实权位置!再加上直接指挥一个主力兵团(下辖数个军)以及其基本部队,楚云飞一跃成为执掌数十万大军、驻防淮海核心区域、足以影响战局走向的实力派巨头!
消息传到楚云飞临时下榻的徐州“彭城公馆”时,他正与孙大勇等人研判淮海战区地图。机要秘书几乎是跑着送来电文,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看清电文内容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权力越大,责任越重,风险也越高!此时的淮海战场,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
楚云飞接过电文,仔细地看了两遍,甚至连一丝波动都难以察觉。他的目光平静如水,唯有指尖在任命状上“副总司令”和“第二兵团司令官”这几个字上微微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掂量其背后沉甸甸的分量以及……无尽的凶险。
“纵队座!不,总司令!”孙大勇忍不住激动地低喊,“老蒋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把淮海战场的半壁江山交给您了!”
参谋长相对冷静,但眼中也难掩兴奋:“此任命非同小可!看来南京方面,确实是被逼到绝境,急需倚重您的威望和能力来稳定徐蚌(徐州-蚌埠)战线了。这是天大的机遇!”
楚云飞缓缓放下电文,走到巨大的淮海战区态势图前,目光深邃地扫过上面犬牙交错的红蓝箭头。蓝色标识的国民党军,正被红色标识的华东、中原野战军主力分割、包围在以徐州为中心的狭小区域内,态势岌岌可危。他的第二兵团,将被部署在徐州东南方向的宿县、灵璧一带,这里是屏障徐州侧后、连接津浦铁路南段的关键区域,也是共军下一步必争之地!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实则退路渺茫)的位置,更是一个随时可能被首先吞噬的突出部!
“机遇?这哪里是机遇,这分明是催命符,是烫手的山芋!”
他转过身,语气冷静:“蒋介石在这个时候把我推上这个位置,其心可诛!东北惨败,华北垂危,他需要树立一个‘忠勇楷模’来稳定军心、抵消败绩,而我,恰好被他选作了这个宣传道具。徐州战局糜烂,刘峙(徐州剿总总司令)庸碌无能,屡战屡败,老蒋需要一根能暂时稳住阵脚的‘柱子’,而我,恰好在此时‘载誉归来’,有兵力(基本部队)、有‘声望’(宣传出来的),是最合适的人选。”
楚云飞的声音压得更低:“他把我和我的队伍,放在淮海这个火山口上,就是要用我们的血,来为他争取时间,要么稳住战线,要么……就和这几十万大军一起殉葬,成就他‘君王死社稷’的悲壮名声!成功了,是他用人得当;失败了,是我楚云飞无能,或者……‘殉国’了,正好全了他的宣传!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那……我们怎么办?抗命不成?”孙大勇急道。
“抗命?现在抗命,就是授人以柄,立刻就会被扣上‘畏敌避战’的帽子,死无葬身之地!况且……”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眼中闪烁着一种复杂难明、却又坚定无比的光芒:“况且,这未必不是我们一直等待的机会!东北那盘棋,我们下得憋屈,但终究保住了想保住的东西。现在,这盘决定中国命运的终极棋局,就在我们眼前!淮海之地,四战之区,看似死地,却也可能是活眼所在!蒋介石想利用我,我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这个位置,下出一盘新棋?”
他猛地一拍地图:“这个任命,我们接了!不仅要接,还要‘感激涕零’地接!立刻给南京回电:职才疏学浅,恐负委座重托,然值此党国危难之际,敢不竭尽驽钝,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定当辅佐刘总司令,稳固徐蚌,痛歼匪军,以报天恩!”
“同时,以我的名义,向徐州剿总报到,并立即着手接管第二兵团指挥权!要快!要造成既成事实!告诉刘峙,我部将即刻开赴宿县、灵璧一线,整顿防务,迎击来犯之敌!姿态要做足!”
“明白!”方立功肃然领命。
“大勇!”楚云飞又看向孙大勇,“你立即持我手令,返回我们基本部队驻地,秘密传达以下指令:部队立即进行战备动员,向宿县地区开进;严密控制部队,尤其是对上面派来的政工人员和嫡系军官,要加强‘团结’,但核心指挥权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多派侦察分队,摸清当前敌我实际态势,特别是共军主力的动向和部署;通过一切渠道,设法与‘那边’……建立联系。但此事需万分谨慎,非你亲自掌握,绝不可假手他人!”
孙大勇心领神会,重重点头:“是!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