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喝完水,站在门口畏畏缩缩,一副不敢进门的样子,递回碗时试图搭话:“大姐,俺们是给前面街王老爷家干活的,运垃圾的,这晚上干活真遭罪您这东家肯定是大户吧?看这气派管家肯定也厉害,能把这么大摊子管得井井有条”
厨娘接过碗,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易一眼:“主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敢多嘴,水喝完了就快走吧。
说完,厨娘转身就进了门,“砰”地一声将后门关上了。
林易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第二次尝试竟遇到一个口风极严的,只得再次碰壁。
连续两次失败,让气氛有些沉闷。林易眉头紧锁,推着车继续在阴影中缓慢移动,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下一步对策。
就在他们经过一处带有小花园的别墅侧院时,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花匠正就着门口昏暗的灯光,慢吞吞地收拾着修剪花枝的工具。
林易心中一动,推车靠近,故意让车轮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吱呀——”听到声响,老花匠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他们。
林易连忙道歉:“对不住,老爷子,车轴有点涩,惊着您了。
老花匠摆摆手,声音和缓:“没事,你们这是”
“俺们是运垃圾的,夜班活儿。”
林易叹了口气,靠在车把上,揉着胳膊,做出极度疲惫的样子:“唉,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工钱少不说,路还远,推到城东渣土场,这天都快亮了。”
老花匠似乎是个喜欢聊天的,闻言也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啊,我这点活儿收拾完也能歇着了。”
林易顺势接话,目光扫过那精致的花园,语气带着羡慕:“还是老爷子您这活儿好,伺候花草,清净又雅致,不像俺们,净跟砖头瓦块打交道。您这东家肯定是讲究人,把这院子打理得这么漂亮,管家肯定也费心了。”
老花匠笑了笑,似乎放松了些警惕:“是啊,主家是讲究,不过管家倒是不常管园子的事,主要是里头几位姨娘和小姐们喜欢摆弄。”
“哦?”林易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那管家肯定忙着管里头的大事吧?俺听说大户人家的管家都可厉害了,手底下管着不少人呢。”
老花匠捋了捋胡子,略带些感慨:“胡管家确实是老人儿了,跟着老爷从北边过来的,管着里里外外不少事,就是脾气躁了点,脸上那疤一瞪眼,小崽子们都怕他”
左眉骨有疤!胡管家!
林易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闲聊的憨厚表情,甚至还带着点好奇:“啊?还有疤啊?那肯定挺吓人”
老花匠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摆摆手:“嗨,都是老黄历了。行了,天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忙完回去吧。”
说完,他低头继续收拾工具,不再多言。
“哎,好嘞,谢谢老爷子,您也早点歇着。”林易连忙道谢,示意队员们缓缓推车离开。
转过一个街角,进入暗巷后,林易迅速做了一个手势,队员们立刻默契地围了过来,将他挡在正中间,隔绝了一切视线。
林易直起腰,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刚才那副卑微麻木的苦力形象荡然无存。
他从贴身处掏出小地图,将刚才那户人家的位置标记好,写上“1、胡管家”,随后就将地图收起。
“走!已经找到一个嫌疑目标了,我们继续,趁现在还不算晚,一定要把这片区域都摸清楚。”林易低声对大家吩咐道。
队员们低低地应了一声,立刻默契地散开,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林易带着队员们推着吱呀作响的板车,继续沿着规划好的路线,不紧不慢地往住宅区深处挪动。
每经过一处可能有价值的目标,林易都会示意队员们放缓速度,或者假装整理车上那堆永远也整理不完的“垃圾”。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掠过每一扇窗户、每一处晾晒的衣物、甚至每一个进出后门的仆役的神态和手中物品。
偶尔,他会停下脚步,用那口带着浓重外地口音的土话,向某个看起来面善或者同样在休息的园丁、杂役搭讪,抱怨活儿累、路远、工钱少,看似随口问几句东家的情况,实则精准地套取着碎片信息。
队员们也极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有人蹲在墙角捶着腰唉声叹气,有人拿着破草帽扇风,眼神疲惫而麻木,但所有人的耳朵都竖着,捕捉着空气中任何可能有用的对话片段。
然而,这片区域的警惕性显然比外围更高!
几次尝试性的搭话都碰了软钉子,要么被不耐烦地挥手赶走,要么对方只是警惕地摇头,一言不发。
就在他们推着车,拐过一条栽种着梧桐树的僻静街道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嘈杂声,打破了夜晚街区的宁静。
林易立刻抬手,示意队员们停下脚步,并将板车尽量靠向墙边阴影处。
他微微眯起眼睛,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约百米处,一栋带有铁艺大门和宽敞庭院的气派洋楼门前,围着一群人。
十几个穿着统一、身材精壮、一看就是门房或私人护卫的汉子,正气势汹汹地围着四五个穿着普通短褂、看起来像是小商贩或手艺人的男子,连推带搡,口中厉声呵斥着。
“滚开!听见没有?谁让你们在这东张西望的?”
“说了这里不欢迎你们这种闲杂人等!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被围住的那几人显得有些狼狈,试图辩解,但声音很快就被护卫们的呵斥淹没了。
“俺们就是路过看看”
“做点小生意嘛”
林易身边,一个眼神最好的队员老齐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诧异:“林哥你看那几个人中间那个高个子,有点眼熟像是二队的小孙!对!就是他!去年比武还跟我掰过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