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是一个陷阱后,林易不由得开始思考,对方的目标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误导侦查方向吗?
不,没那么简单!
以特高课的风格,这更像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杀局!
对方算准了他会顺着线索追查下去,算准了他会锁定“听雨轩”,算准了他会部署监听!
而他派去安装监听设备的方辰小队,此刻正一步步踏入对方预设的伏击圈!
好一个请君入瓮!好一个将计就计!
冷汗瞬间浸透了林易的后背,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现在该怎么办?
立刻掉头回军情处,通知方辰取消行动,并且收缩力量吗?
不行!太刻意了!
跟踪者就在身后观察着林易的一举一动,他任何突兀的行为都会立刻引起日谍警觉,打草惊蛇!
对方很可能有后手,甚至可能已经在军情处附近布下了眼线。
一旦他表现出异常,对方会立刻判断出陷阱暴露,要么铤而走险提前下手暗杀;要么马上撤走所有布置,那他们手头仅有的这条日谍线索也会丢失。
继续前往关明住处呢?
更不行!
关明是他埋下的暗棋,是他未来追查“信鸽”和梳理金陵房产的关键伏笔!
他为了保证关明身份的隐秘性,隐藏好两人的关系,在收服时没有假借外人之手,甚至连方辰和石头都不知情,为的就是当作自己的私兵使用!
一旦关明暴露在“樱花小组”的视线下,这颗棋子就废了!
而且,关明母子刚安顿下来,势单力薄,关明又非战斗人员,贸然接触只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这个选项也被林易毫不犹豫地排除!
电光火石之间,林易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敌人设下陷阱,目标是他和方辰的行动力量,那么敌人此时最希望看到什么?
肯定希望看到军情处按照正常流程,一步步踏入“芸娘”这个诱饵周围布下的天罗地网!
那么,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符合敌人预期的正常行为,反而可能是麻痹对方、争取时间的唯一机会!
渐渐地,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对赌计划,在林易的心中迅速成型!
既然敌人布下了杀局,何不将计就计,反手设下一个更大的局,把这批主动跳出来的日谍,连同他们背后的黑手,一网打尽?!
“想钓我?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渔夫!”
林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恢复平静,甚至故意带着一丝轻松感。
从此刻开始,他要以身为注,好好陪日谍们演一演这场戏,实现猎手与猎物的角色转变!
林易轻轻敲了敲黄包车的扶手,对车夫道:“师傅,改道,去夫子庙的‘听雨轩’茶楼!”
“哎!好嘞!”车夫应了一声,麻利地调转车头。
林易要让敌人看到,他正按照计划,准备亲自去“听雨轩”附近观察现场,指挥部署监听行动!
这正是敌人希望看到的入瓮姿态!
黄包车平稳地驶向夫子庙方向,林易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推演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该从何处切入,着手实施反制呢?
林易首先想到了自己的外挂——情报系统,利用杀敌就刷新情报的机制,将跟踪者击杀,或许能获得特高课布下的陷阱信息。
但很快林易就否决了这个计划!
首先,情报系统刷新的情报具有随机性,未必能如愿刷出他想要的;其次,特高课敢对他们这几人下手,那势必不可能只有“樱花小组”这寥寥几人。
特高课很可能会出动隶属于“樱花小组”的那支暗杀力量——一支隐藏在金陵城暗处的未知人数和装备的行动队!
所以,哪怕他狗运地从情报系统获得了行动队的计划和人手布置,也必须要动用军情处的行动力量予以剿灭。
而动用了军情处的行动力量,哪怕是与他关系极为密切的方辰手下的行动一队,那也不可能不走漏风声。
人心最是难以捉摸,每个人的行为方式也不可能总被精准预测和控制。
歼灭日谍行动队,这可是大功一件,别说压下这数十名行动队员各异的心思,就算连方辰和石头,林易都没有把握能完全说服。
而风声一旦走漏,以翟刚和徐世铮这些老狐狸的精明,势必会追问情报来源。
这时,无法解释情报来源的林易又会面临何等猜疑和质问?
他又要花费多少力气前去自证呢?
因此,林易熄了动用情报系统这个外挂获取消息进行反制的心思,决定还是用经得起推敲的方式智取情报,将对方悉数引出。
“先生,‘听雨轩’快到了,您在哪儿下?”车夫脚步放缓,回头问道。
“师傅,就在前面的路口停。”林易睁开眼,声音平静。
林易付了车钱,四处张望,脚步沉稳地迈入了一家写有“内有公用电话”招牌的大型百货店。
这家百货店在夫子庙一带颇有名气,商品琳琅满目,顾客从早到晚都络绎不绝,这也是它能拿下在此时尚不普及的公用电话业务代理权的重要原因。
“掌柜的,打个电话。”林易声音平静,目光扫过热闹的店内,对守柜台的说道。
掌柜抬眼看了看这位气质不凡的年轻顾客,微微颔首示意,指了指柜台旁那部黑色电话机:“先生您请便,收费标准在墙上写着,打完来我这结账即可。”
林易拿起听筒,拨通了军情处情报科行动一队值班室的电话号码。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店内陈列的商品,眼角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捕捉到了那个刚刚推门而入的灰色身影。
对方在靠近公用电话的货架前停下,佯装低头挑选着廉价的小商品。
猎物跟进来了!
林易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波澜,仿佛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