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看不到弹幕,感慨地摇头,似乎对后来发生的事情颇为遗憾。
“可惜,天下还没稳定多少年,好几个异姓王都想造反,刘邦无奈,只能忍痛平叛,杀了这些昔日功臣。”
“如此一来,天下分封给了刘邦的儿子们,老百姓过上温饱日子也不会想着造反了,可谓是双赢啊!但话又说回来了,异姓诸侯王是死的差不多了,可同姓的诸侯王还有很多啊。”
“大聪明刘邦意识到,要不了多久,汉还会步周的后尘。
“这是他刘邦不想看到的,也是刘恒不想看到的。”
【忍痛杀了……】
【我作证,确实是忍痛杀的,下令的时候刘邦哭的都合不拢嘴了。】
【哈哈哈!!!】
“刘邦和刘恒,这对父子的手段和能力,在整个历史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因此他们活着的时候,诸侯们还算安稳。”
“可刘启的手段就相对稚嫩了点,为了处理诸侯的问题,他一下把步子迈的太大。”
“咔嚓!把蛋扯到了!”
“刘启最终靠武力,解决了这个问题,但他深知,这种方法难度太大。”
“稍有不慎,就全军覆没。”
“于是这个问题就继续遗留给了下一任皇帝。”
“公元前一三四年,二十二岁的皇帝刘彻刚亲政一年,就遇到了这个十分棘手的难题,就在这个特殊的年份里,长安突然来了两位特殊的儒生。”
“这两位儒生纷纷向刘彻献策,说解决这个千古难题其实很简单,只要做两件事就可以了。”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儒家能不能上台面,主要还是取决于皇帝愿不愿意用。】
【那肯定用啊!他俩想的办法太好用了啊!傻子也知道用啊!】
【千古第一阳谋——推恩令。】
【确实阳谋,把刘备都推成卖草鞋的了,笑死。】
“其中一个儒生,和孔子是老乡,因为家里穷,没钱学儒学,于是学了纵横学,儒学只能说懂一点点。”
“为了弥补儒学缺少的部分,他尝试把纵横学和儒学融合在一起。”
“他认为,诸侯之所以心不静,是因为地方太大,资源太多。既然如此,那就用血缘关系,去稀释诸侯手里的土地和资源。”
“他上书建议说:如今诸侯中有的有十几个子弟,而只有嫡出长子世代继承,其余虽也是诸侯王的亲骨肉,却无尺寸之地的封国,这大大违背了孔子的仁爱孝道。”
“希望陛下命令诸侯,推广恩德,把土地分割给除了嫡长子之外的子弟,封他们为侯。”
“如此一来,诸侯的儿子们高兴实现了愿望,您用这种办法施以恩惠,实际却分割了诸侯王的国土,看上去没削减他们的封地,实际上却削弱了他们的势力。”
“您觉得如何呢?”
【董仲舒?】
【不是,是主父偃。】
【公元前134的前一年,窦太后刚死,刘彻才亲政,他太想进步了。】
【主父偃: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主父偃真会说话,为了不让诸侯的其他儿子啥都没有,所以才这样提议,就等于我卖了你,你还要谢谢我。】
【所以说是千古第一阳谋啊!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苏铭的脸上出现一丝玩味:
“这招一出,不仅诸侯的儿子们都有了头衔和封产,诸侯家庭表面和睦,而且皇帝能不费一兵一卒,削弱诸侯的力量。最后还为刘彻赢得了关爱人伦、厚德待人的美名。”
“正所谓一举三得啊。”
“主父偃如果到了地下,见到孔子,不知道会不会厚着脸皮,凑到他老人家面前炫耀说,‘哟,这不是孔夫子吗?您瞧瞧,您当初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给解决了,我是不是很天才?’”
【他们儒生不是最尊敬孔子吗?还敢这么说?】
【主播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主父偃真能干的出来这种事。】
【啊????】
【他是典型的一夜暴富后,就无法无天的人。】
【睚眦必报,情商低,唯一的亮点就是推恩令,其他一无是处。】
【日暮途远,倒行逆施嘛,他自己都承认了。】
【最后结局也惨,被赵王和公孙弘联手搞死,全族被诛,一个没留。】
……
长安,一处简陋的客舍内。
主父偃盘坐于草席之上,腹中空空如也,早已习惯的饥饿感并未让他分心。
他的脑海中,正一遍遍地回放着自己呈递给天子的那份奏疏。
那是他四十余年困顿人生的所有心血,是他对这个庞大帝国最深刻的洞察。
他自信,这份奏疏足以石破天惊,让那位年轻的君主看到自己的价值。
可自信归自信,等待的每一刻都如同煎熬。
他已年过四十,蹉跎了太久,他等不起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天幕上,传来当今陛下的名字。
陛下?长安?
我?主父偃?!
后世竟然会专门提及自己?
等等……推恩令!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主父偃的脑中炸响!
这正是他奏疏中最核心的谋略!
后世之人,竟如此精准地概括了出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与战栗,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四十余年的屈辱、排挤、饥寒交迫,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仿佛看到了齐地那些,自命清高的儒生们目瞪口呆的蠢样,看到了那些驱赶他的诸侯王们懊悔不已的神态,看到了父母兄弟嫌恶的面孔……
你们看!
你们都给我看清楚!
我,主父偃,不是废物!
我的才学,足以让千年之后的人都为之惊叹!
听到苏铭谈及自己上书的内容,主父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仁爱孝道?
不过是说给皇帝听的幌子罢了。
这世上,唯有权与利,才是永恒的真理。
他越听苏铭说,拳头越是攥紧。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快意。
没错!
这才是真正的权谋!是不见血的刀!
是让那些诸侯王们自断手足,还得感恩戴德的阳谋!
【主父偃: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看到这行字,主父偃浑身一震。
这句他曾在落魄潦倒、愤懑不平时对友人说过的话,竟然也被后世知晓!
他没有感到羞愧,反而生出一种被看透的快感。
哈哈哈!
没错!这就是我主父偃!
大丈夫在世,若不能享受最顶级的荣华富贵,那死在最残酷的刑罚之下,又有什么区别?庸庸碌碌地活着,与死了何异!
看到弹幕称赞推恩令实乃千古第一阳谋,主父偃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
看来后世的读书人,才是和自己一样聪明的读书人……
而不是像现在那群儒生一样,嘴上骂别人是废物,自己才是真正的废物!
“……主父偃如果到了地下,见到孔子,不知道会不会厚着脸皮,凑到他老人家面前炫耀说,‘哟,这不是孔夫子吗?您瞧瞧,您当初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给解决了,我是不是很天才?’”
主父偃闻言,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孔丘那套过时的礼法,早已无法应对如今的天下。
而我的谋略,却能为大汉解决心腹大患,巩固万世基业!
我的功绩,难道不比他那虚无缥缈的“仁”更实在吗?
就在主父偃沉浸在无尽的得意与畅想中时,天幕上飘过的几行新的弹幕,却让他眉头一皱。
什么叫一夜暴富,无法无天?
什么叫睚眦必报?一无是处?
哼!看来刚才话说的太早了!这后世之人也不怎么样么!!!
等等……
我没看错吧?
全……族……被……诛……?
主父偃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