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一计不成,反手就撺掇起了刘海中。
这刘胖胖,这会儿估计心里头还做着那个“管事大爷”的美梦呢。
这人经不起恭维,易中海三言两语的一捧,就给他带到沟里去了。
想着,要是这次能把给贾家募捐的事儿办漂亮了,有了“群众基础”,回头给街道那边看看,说不定哪天,他那个二大爷的帽子,又能戴回来了。
中院里,一张八仙桌摆在正中央。
易中海和刘海中端坐两旁,活脱脱两尊门神。
秦淮茹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低着头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眼眶红红的,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好巧不巧,许大茂前些日子在乡下收了个老物件,正引着方源过来瞅瞅。
刚好,跟中院募捐的这帮人撞了个正着。
方源本不打算理会,抬腿就要直奔后院。
哪知刘海中不知道是官瘾上来了,还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找回之前被方源落下的面子。
当即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架子。
“哎,方科长,既然赶上了,那就别急着走嘛。”
刘海中指了指此刻抱着棒梗跟小当,恨不得把头低到胸口的粮食袋子里的秦淮茹。
“你看啊,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冤家宜解不宜结。”
“贾家现在这么困难,方科长您作为咱们厂的年轻干部,又家大业大的。”
刘海中腆着那张大胖脸,笑得一脸褶子。
“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起个带头作用嘛!”
方源闻言停下了脚步。
缓缓转过身,目光在刘海中脸上停留了片刻。
心说,我光顾着收拾阎老抠跟易中海了,把你给忘了是吧?
当即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
“怎么着?”
“你们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
坐在角落里的阎埠贵,被方源这眼神一扫,差点没吓尿了。
他哪敢得罪这位煞星啊。
赶紧摆着双手,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没没!方科长,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啊!”
“我现在连街道联络员都不是了,就是……就是过来凑个热闹,看看!”
易中海心里也恨不得找根针,把刘海中那张破嘴给缝上。
他恨方源吗?
恨。
但他更清楚,自己现在拿人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刻,他只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别又给搅和了。
易中海赶紧堆起笑脸,打着圆场。
“哎呀,老刘,你说什么呢!”
“方科长虽然是咱们厂的干部,但毕竟不是一个院子里的。”
“人家都不是咱们院里的人,哪敢让方科长破费?”
他冲着方源点头哈腰。
“方科长,您忙,您忙!别听老刘瞎咧咧!”
一旁的许大茂,看着平时在院里作威作福的几个大爷,在方源面前跟孙子似的点头哈腰,心里那是羡慕得不行。
“就是,方科长是来帮我办事的。”
许大茂笑着拉起方源的胳膊。
“走走走,方科长,咱们去后院,别搭理他们。”
方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懒得理会这里的是是非非,抬腿便要走。
哪知刘海中看方源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他还不乐意了。
“砰!”
刘海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缸子都跳了起来。
“站住!”
他指着方源的背影,义正言辞地呵斥道:
“方源!你这是什么态度?”
“身为国家干部,脱离人民群众,对群众疾苦视而不见!”
“你这种行为,简直愧对你身上穿的那身干部服!,还有没有一点党性觉悟了?”
方源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他差点被气笑了。
“刘海中,你跟我谈党性觉悟?”
方源几步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海中。
“既然你要跟我讲道理,那咱们就好好讲讲。”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贾东旭那是违法犯罪!买凶杀人!到了你刘海中嘴里,怎么就变成‘有难’了?”
“你这是什么性质?你这是同情犯罪分子!是立场问题!”
刘海中脸上的肥肉哆嗦了一下,刚要反驳。
方源根本不给他机会,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贾家三个大人,全是城市户口,有手有脚。”
“贾东旭在厂里工作了七八年,一级工也有好几年了吧?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不赌不嫖。”
“怎么,连一点积蓄都没有?”
“值得你们这么上赶着,逼着全院老少爷们儿捐款捐物?”
“这钱,到底是用在正道上了,还是被某些人中饱私囊了?”
方源的目光扫过易中海和秦淮茹,看得两人心里发毛。
最后,方源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几乎戳到了刘海中的鼻子上。
“第三,谁允许你们私自摊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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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募捐,那是要报街道办,或者工作单位的工会批准的!”
“这规矩,你们不知道吗?”
“刘海中,你这是想搞非法集资?还是想搞独立王国?!”
三个问题,字字珠玑,分别质疑了这场募捐的性质、动机以及合法性。
问得在场众人,尤其是刘胖胖,哑口无言。
刘海中张着嘴,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瞬间汗流浃背。
其实,方源要是真想上纲上线,硬逮着不放。
就凭这三个理由,把刘海中这个腹内草莽的家伙送进去关几天,那是真的一点问题没有。
光是“同情犯罪分子”和“非法集资”这两顶帽子,就够他喝一壶的。
只是……
望着阎埠贵那满脸赔笑的褶子,易中海那忍气吞声的憋屈样,刘胖胖那满头大汗的狼狈,还有秦淮茹那犹如风中残花、摇摇欲坠的可怜相。
方源突然感觉一阵无趣。
这帮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又不能一下弄死绝了,彻底断了祸根。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有什么意思呢?
方源摇了摇头,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行了。”
“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别扯上我就行。”
“自行处理吧。”
说完,他背着手,示意许大茂。
“带路。我还赶着看宝贝呢。”
……
来到后院。
方源刚一迈进月亮门,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儿。
那是混合着馊饭、排泄物和老人身上特有的陈腐气息。
他忍不住皱眉,抬手掩住了口鼻。
“这什么味儿啊?”
许大茂赶紧招呼着方源进屋,一边关门,一边小声朝后罩房那边示意了一下。
“还能是哪儿?都是从老聋子那屋里传出来的呗。”
“那老太太,自从瘫了以后,吃喝拉撒都在屋里。”
许大茂一脸嫌弃。
“这大冬天的,窗户关得死死的,难免有些味道。”
方源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疑惑道:
“就没人管管?”
“你们这一个院子住着,闻着这味儿,不难受啊?”
许大茂给方源倒了杯热茶,叹了口气。
“难受又能怎么着?”
“左右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了,忍忍就过去了。”
“跟她一个快入土的老太太计较,传出去不好听,还显得咱们没爱心。”
他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中院的方向。
“这不是还有中院易中海两口子伺候着呢么。”
“前两天老易手折了,一大妈一个妇道人家没力气搬不动,这恭桶……没人给倒那么勤了。”
“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许大茂也不想多聊这个晦气的话题,赶紧捧过来一个红木盒子。
“来来来,方科长,您给掌掌眼。”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个通体青色的瓷罐。
“这是我前儿个去门头沟下乡放电影,晚上在老乡家借宿的时候见着的。”
“那家男人,拿这玩意儿当酒壶用!”
“我看着稀罕,觉得不像是一般东西,就花钱给买过来了。”
许大茂指着上面的花纹。
“您看这釉色,这花纹……又是祥云又是纹饰的。”
“一般人家,哪里用得起这玩意儿?”
方源伸手将瓷罐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看。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鉴定专家,但好歹出身不凡,跟在他老子方礼后头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再加上这罐子入手的温润感和那种沉甸甸的分量。
心中大抵认定,这是个老物件。
但具体是哪个年间的,是不是官窑,他还真看不出来。
“看着是有点意思。”
方源把罐子放回盒子里,不动声色地问道:
“多少钱收的?”
许大茂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不多,就一张大黑十。”
“真要打了眼,就当交学费了,反正也不贵。”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源。
“怎么样,方科长?是好东西不?”
方源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准。”
“这玩意儿水深,没个几十年的功力,谁敢乱说?”
他指了指城里的方向。
“你没拿到琉璃厂那边,找那些老师傅去问问?”
许大茂挠了挠脑袋,一脸尴尬。
“那哪儿成啊。”
“这不是……怕送过去,解释不清楚来源么。”
“万一被人当成倒腾文物的给抓了,那我这工作还要不要了?”
方源闻言,笑了笑,站起身来。
“行吧。”
“这东西先放我这儿,回头我找懂行的朋友帮你问问。”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
“我感觉,八九不离十是个老东西。”
“左右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
“这点钱,你先收着。算是定金,也算是辛苦费。”
“要是真值钱,回头下回咱们还按这个规矩来,多退少补。”
“得嘞!”
许大茂看见钱,眼睛都亮了。
“方科长就是局气!”
他开心地要留方源吃饭,却被方源婉拒了。
等人走后。
许大茂兴奋地拿着那三张钞票,在手心用力拍了一下。
“嘿!”
“这一进一出,二十五块钱白得!”
“这买卖划算啊!”
他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一个月要是能来上这么两回……啧啧,比我那放映员的工资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