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攥紧青铜匣冲出溶洞，身后传来黄巢撕裂般的狂笑。
碎石不断从头顶砸落，她踉跄着躲开崩裂的岩柱。
右肩的伤口渗出血迹，每跑一步都牵扯着锁骨处的灼痛。
黄巢的身影破开烟尘。
玄甲金虫在他肩胛处凝成血色战甲，暗金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
他的右眼彻底化为旋涡，瞳孔深处有血光翻涌。
玄音被逼到古树前，后背重重撞上树干。
“把护心镜还来。”
黄巢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他伸手抓向青铜匣，玄音侧身躲过，三张符箓从袖中甩出。
符纸触及战甲的瞬间，血纹突然暴涨，将金光吞噬殆尽。
黄巢掐住她的脖颈抵在树上，暗金手指刺入她锁骨处的玄天宗印记。
玄音痛得仰起头，齿间溢出血沫。
印记发出青玉色的微光，试图抵抗入侵，却被血纹层层缠绕。
“师尊说过……玄天宗弟子……宁死不辱……”玄音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她突然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青铜匣的裂痕处。
匣内传出蚩尤残魂的嘶吼，黄巢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玄音用尽最后力气翻转匣身，裂痕正对黄巢心口。
蚩尤残魂化作黑雾涌出，却被玄甲金虫组成的战甲阻挡。
两股力量碰撞产生的冲击将她掀飞，青铜匣脱手滚落。
黄巢胸前的血纹疯狂闪烁，暗金与赤红交替占据他的瞳孔。
他单膝跪地，战甲表面浮现细密裂纹。
玄音爬向青铜匣，指尖刚触及冰凉的匣面，就被黄巢踩住手腕。
“你以为……这种程度的反噬……能压制我？”
黄巢的声音忽而嘶哑忽而狰狞。
他弯腰拾起青铜匣，血纹顺着指尖蔓延到匣面，“蚩尤的力量……本该如此使用。”
玄音看见他扯开胸前残破的衣襟，将青铜匣按在心口。
护心镜的碎片刺入皮肤，与玄甲金虫彻底融合。
血纹重新凝聚成完整的蚩尤图腾，暗金旋涡在他右眼中稳定下来。
完了。
玄音闭上眼等待终结。
但预期的痛楚没有降临，反而听见金属碎裂的脆响。
她睁开眼，看见黄巢正徒手撕扯胸前的战甲。
暗金虫尸簌簌落下，露出心口剧烈搏动的血核。
“走……”黄巢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左眼暂时恢复清明，“护心镜在吸收我的神识……快走！”
血纹突然暴起缠住他的喉咙，右眼旋涡再度扩张。
他反手拍向自己天灵盖，硬生生阻住迈前的脚步。
玄音撑起身子冲向山林深处。
青铜匣必须带走，这是唯一能制约蚩尤复生的关键。
身后传来血肉撕裂的声响，黄巢的咆哮震得落叶纷飞。
她钻进密林时回头看了一眼。
黄巢站在原地撕扯自己的手臂，血纹在皮肤下凸起蠕动。
暗金旋涡逐渐吞噬左眼的清明，战甲重新覆盖破损处。
符箓已经用尽，青玉笛早已碎裂。
玄音摸向锁骨处的伤口，血纹印记正在发烫。
这是黄巢刺入时留下的烙印，此刻却隐隐与青铜匣产生共鸣。
匣面裂痕渗出暗红血珠，蚩尤残魂的波动越来越剧烈。
前方出现断崖。
玄音刹住脚步，碎石滚落深渊无声无息。
身后树木接连倒塌，黄巢踏着血雾走来。
战甲完全覆盖全身，唯有心口处留着护心镜形状的凹槽。
“把它还给我。”
黄巢伸出暗金手掌。
血纹从指尖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细坑。
玄音将青铜匣护在胸前，崖风卷起她散乱的长发。
没有退路了。
玄音凝视匣面裂痕，忽然想起师尊的话。
当年蚩尤被分尸封印，护心镜正是镇守心魂的关键。
若以玄天宗血脉为祭，或可激发最后的净化之力。
她划破掌心将血抹在裂痕处。
青铜匣剧烈震颤，蚩尤残魂的嘶吼与玄天宗符文交织碰撞。
黄巢突然抱住头颅跪地，战甲缝隙涌出黑血。
就是现在！
玄音冲向崖边纵身跃下。
风声灌满耳朵的瞬间，她看见黄巢扑到崖边伸出暗金手臂。
血纹暴涨成锁链缠住她的脚踝，下坠之势骤然停滞。
青铜匣脱手坠落。
黄巢甩出另一条血纹锁链卷住匣子，暗金旋涡在右眼中疯狂旋转。
玄音被倒吊着拉回崖顶，血纹顺着脚踝向上蔓延。
黄巢单手握着青铜匣，另一只手拎起玄音的衣领。
战甲心口的凹槽发出吸力，匣身逐渐分解成暗金流质。
玄音突然并指刺向自己锁骨处的烙印，青玉色光芒爆开。
血纹锁链应声断裂。
黄巢闷哼后退，正在融合的护心镜流质突然失控。
玄音摔在地上翻滚数圈，看见暗金流质在半空凝成畸形的虫团。
黄巢试图重新控制流质，虫团却突然钻回他的心口。
战甲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血纹明灭不定。
他踉跄着扶住崖边枯树，右眼旋涡暂时涣散。
玄音挣扎着爬向树林。
没跑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树木崩倒的巨响。
黄巢撕开胸甲徒手掏向心口，黑血溅在枯草上滋滋作响。
“呃啊……”他跪倒在地，指缝间露出半融合的护心镜碎片，“滚出去……从我脑子里……”战甲局部解体又重组，血纹如同活蛇般游走。
玄音躲进树后喘息。
锁骨处的烙印灼痛难忍，青玉色光芒正在消退。
她看见黄巢突然静止不动，暗金流质彻底没入心口。
战甲恢复完整，比先前更加狰狞。
他站起身转向玄音的方向。
右眼旋涡稳定下来，左眼却残留着些许人类的光泽。
青铜匣已消失不见，唯有心口处多出护心镜的凸起纹路。
“原来如此……”黄巢抚摸着心口纹路，“蚩尤需要容器，我需要力量。”
他踏出一步就瞬移到树前，暗金手掌穿透树干掐住玄音脖颈，“而你……将是新王朝的第一个祭品。”
玄音被拎到半空。
窒息感模糊了视线，她徒劳地掰着纹丝不动的手指。
黄巢左眼忽然流下一行血泪，掐握的力道稍缓。
“杀了我……”他右眼旋涡剧烈波动，声音变成重叠的双重语调，“趁我还能……控制……” 玄音并指刺向黄巢心口的护心镜纹路。
青玉光芒从锁骨烙印流向指尖，与暗金流质碰撞出刺耳锐响。
黄巢松手后退，战甲表面浮现玄天宗符文。
他单膝跪地喘息，左右眼交替掌控身体。
玄音摔落在枯叶堆里，听见他破碎的自语。
“长安……必须去长安……” “蚩尤旗……需要更多的血……” “不……不能屠城……” 玄音趁机滚进坡下的灌木丛。
荆棘划破皮肤，她咬牙忍住呜咽。
崖边传来黄巢撕裂般的长啸，随后是树木倒伏的巨响。
待到山林重归寂静，她才小心地探出头。
崖边空无一人，只剩满地狼藉和凝固的黑血。
心口突然灼痛，锁骨处的血纹烙印发出暗光。
玄音低头扯开衣襟，看见烙印形状正与护心镜纹路别无二致。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
她望向长安方向，天际隐隐泛着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