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踏在玄音的心口上,每一次震动都让她眼前发黑。
那燃烧着暗金火焰的庞大阴影,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彻底笼罩了她模糊的视野。
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如同钝刀刮过她的耳膜。
“钥匙……”低沉而扭曲的声音,仿佛无数金属片在摩擦,从蚩尤虚影的方向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你这卑微的蝼蚁,竟真的……成了钥匙!
那血……那笛音……真是意外之喜!”
玄音挣扎着想动,哪怕只是蜷缩身体,但全身骨头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血沫堵在喉咙口,让她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她只能死死盯着那团逼近的暗金火焰,以及火焰中心那双燃烧着毁灭欲望的金色竖瞳。
虚影在她身前几步停下,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它微微俯下身,那张由火焰和戾气构成的模糊面孔凑近,似乎在仔细嗅闻她身上残留的气息,尤其是那些溅落在岩石上的血迹。
“美味……这挣扎的绝望,这试图窥探天机的愚昧……比万年的封印更令人沉醉!”
玄音感到彻骨的寒意。
这虚影的情绪变了。
之前是狂暴的愤怒和阻止她的急迫,现在……是毫不掩饰的、对她这个“意外成果”的垂涎和病态的欣喜。
它根本没打算立刻杀了她,它在享受她的无力,享受她带来的……变化?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越过那庞大的阴影,望向远处的核心。
刺目的银芒依旧在爆发,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然而,就在那片灼目的光芒中心,在那片刚刚显露过冰冷复眼星图的位置,银芒的流转似乎……不一样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流畅、碾压一切的绝对秩序洪流。
那刺眼的光芒深处,隐隐透出一丝不协调的……波动?
像是平静湖面下暗涌的湍流,又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镜面,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击,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银芒的闪烁,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脉动感。
仿佛那不是纯粹的能量光芒,而是某种活物的心脏,在极其缓慢、极其微弱地……搏动。
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让周围的光线产生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一股远比核心本身散发的寒气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绝望的气息,正从那银芒中心、从那道看不见的缝隙里,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
那气息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足以让天地崩塌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万古的巨兽,在深渊之下翻了个身,泄露出一丝梦呓。
封印……真的松动了!
玄音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
不是被撞开,不是被破坏,是被她自己不顾一切的行为,加上那口喷溅在星图上的鲜血,如同最精密的钥匙,撬动了一丝缝隙!
这缝隙如此微小,却足以让门后的存在,开始向门缝外……呼吸!
“看到……了?”
蚩尤虚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那低沉扭曲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和一种奇异的共鸣。
它庞大的身躯微微转向核心的方向,暗金火焰剧烈地摇曳着,仿佛也在呼应那核心深处传来的微弱搏动。
“感受到了?
那才是……真正的力量!
囚禁它的牢笼,被你亲手……撬开了一丝缝隙!
多么……美妙!”
它的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
“这腐朽的躯壳,这残破的封印……早就该碎了!
而你……你这把意外得来的钥匙,真是天赐的礼物!”
虚影缓缓抬起一只由火焰和戾气凝聚的巨爪。
那爪子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撕裂空间的恐怖气息,暗金火焰在爪尖跳跃、压缩,凝聚成近乎实质的锋芒。
周围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虽然很想再多品尝一会儿你的恐惧……”虚影的金色竖瞳死死锁定瘫软在地的玄音,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浇下,“但你这把钥匙,已经完成了你最大的价值。
剩下的……就是彻底打开那扇门!
而你的力量……你那点微末的玄气,那能撬动核心的青玉笛法……正好作为点燃炉火的第一根薪柴!”
巨爪高高举起,对准了玄音的头颅。
暗金色的火焰在爪尖疯狂汇聚、压缩,形成一个毁灭性的光点,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玄音身下的岩石都开始无声龟裂。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攫住了她残存的意识。
力量彻底耗尽,连动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
青玉笛脱手飞出,不知落在何处。
面对这凝聚了毁灭一击的巨爪,她连一丝闪避的可能都没有。
蚩尤虚影眼中的贪婪和兴奋,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灵魂。
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她拼尽一切,甚至不惜燃烧神魂去窥探的真相,最终换来的,却是加速了末日的降临,并成为祭品?
不!
心底最深处,一个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声音在呐喊。
不能死在这里!
至少……要把这个消息……把核心的秘密……把蚩尤复生的关键……传出去!
这念头如同黑暗中迸发的一点火星。
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执着,强行压榨着早已枯竭的身体。
玄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不是恐惧的呻吟,而是试图凝聚最后一点力量的嘶吼。
她染血的手指,猛地抠进身下冰冷的岩石缝隙,试图借力翻滚!
然而,蚩尤虚影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化为灰烬吧!”
一声带着金属撕裂感的咆哮响彻空间。
那只凝聚了毁灭光点的巨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势,撕裂空气,悍然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