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把“陈医生”三个字咬得很重。
“哦？什么大事？”楚燕萍有些意外。
陈飞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看看这个纨绔子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石清了清嗓子，走到办公桌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妈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那个破车行我不干了！我准备把它盘出去！”
楚燕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干了？那你准备干什么？在家里啃老吗？”
“当然不是！”楚石的胸膛挺得笔直“妈我经过深刻的反思觉得修车这种事太没有技术含量也没有社会价值！我要追求更高尚更有意义的事业！”
“我决定追随陈医生的脚步，投身到我们华夏伟大的中医药事业中去！”
“我想拜陈医生为师！学习医术治病救人！”
楚石说完还特意转头对着陈飞，露出了一个他自以为很诚恳但实际上却无比虚伪的笑容。
“陈医生，您现在可是我们华夏中医界的泰山北斗！我仰慕您很久了！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在您身边学习您的绝世医术！我保证，我一定用心学不怕苦不怕累！”
他说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感人肺腑。
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陈飞差点就信了。
陈飞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决定权交给了楚燕萍。
楚燕萍听完儿子这番“豪言壮语”先是愣住了。
随即，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
还治病救人？还投身中医药事业？
他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想去管别人的死活？
他就是看到了陈飞现在的风光，看到了当中医受人尊敬，来钱又快心思活络了想走捷径罢了。
“你要拜陈飞为师？”楚燕萍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对啊！”楚石一脸的理所当然“妈，您跟陈医生说说嘛！我们都是一家人他教我不是应该的吗？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学以后光宗耀祖也给您长脸！”
“一家人？”楚燕萍冷笑一声“我可没承认。再说了就算是一家人，你觉得你是学医的那块料吗？”
楚石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妈您怎么这么说啊！我怎么就不是那块料了？我又不笨！”
“你是不笨你是懒！是浮躁！是好高骛远！”楚燕萍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你知不知道，学医有多苦？光是那些医书一本，就比砖头还厚你能静下心来看进去一个字吗？”
“你知不知道，一个医生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一针下去，一剂药下去那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这个连换个轮胎都嫌手脏的人你有那份责任心吗？”
“你别以为你看到陈飞现在风光，就觉得当医生很容易！你只看到了他站在台上的光鲜，你看到他为了救人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时候了吗？你看到，他为了研究一个方子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一天的时候了吗？”
楚燕萍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楚石，我告诉你！别做你的白日梦了！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楚石被他妈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浪子回头”的伟大决定换来的不是表扬，而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我我怎么就不是了！”他梗着脖子不服气地犟嘴“林晓琳，不也是个前台吗？她都能学我怎么就不能学？”
他不说林晓琳还好，一说林晓琳楚燕萍的火气更大了。
“你还有脸跟晓琳比？”楚燕萍气得都笑了“晓琳当初为了争取一个助理的职位，把所有关于中医的基础知识都背得滚瓜烂熟！她跟在陈飞身边每天学习到半夜笔记都做了厚厚几大本！她能有今天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拼出来的！你呢？你为学医做过一丁点的努力吗？”
“你就是看着这行来钱快，有面子，想投机取巧罢了！”
“我告诉你楚石！想都别想！”
楚燕萍指着门外斩钉截铁地说道：“收起你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回去把你那个车行经营好！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店给我做出点名堂来！那才叫你的本事！”
“至于学医你不配！”
“我不配？”
楚石被楚燕萍最后这三个字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从小到大他妈虽然对他严厉但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伤人的字眼来评价他。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你亲儿子啊！”他激动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正因为你是我亲儿子，我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歪路上走！”楚燕萍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只觉得心累。
“学医怎么就是歪路了？陈飞能学我就不能学？就因为他是个穷屌丝出身我就不行？妈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楚石口不择言地喊道。
“你闭嘴！”
楚燕萍还没发作旁边的陈飞脸色却沉了下来。
他一直没说话，是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好插嘴。
但楚石这句话不仅侮辱了他，也侮辱了所有靠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的人。
“楚石”陈飞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个子比楚石高出半个头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过去“你说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穷屌丝’这三个字。”
“我以前是穷，但这不丢人。丢人的是明明自己，一无是处却还看不起那些靠自己双手打拼的人。”
陈飞的目光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带着一股让楚石心惊胆战的寒意。
“你觉得学医是条捷径？你觉得拜我为师就能一步登天？”
陈飞冷笑一声：“我问你你知道《黄帝内经》有多少篇吗？你知道《伤寒杂病论》的六经辨证是怎么回事吗？你知道人身上有多少个穴位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楚石问得哑口无言张着嘴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陈飞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你只看到了我表面的风光，却根本不知道我为了拥有今天的医术付出了多少，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