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的酒，这一刻，彻底醒了。
他的后背，在一瞬间就被冷汗浸透。
五百万。
那五百万是怎么花掉的，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几乎全都花在那个十块钱一次的超级ai上了。
如果他是正常使用，那就算了。
关键，他就像个小学生，不，像个十足的白痴。
ai给出一行代码，他就得跟在屁股后面问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甚至因为问得太频繁，最后还遭到了那个毒舌ai的无情嘲讽。
好在，钱没白花，在超级ai的“填鸭式教学”下，他总算把整个app的框架搭建了起来。
只要后面再把各个功能模块拼接完善，这活儿就算基本搞定了。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斯葱给的五百万预算，花得差不多了。
他这才硬着头皮，想让王斯葱增加预算。
王斯葱不愿意，他又想到了让王斯葱去找林宇，看看能不能降低点ai的使用成本。
虽然最终成本没降下来，但林宇却把那个超级ai，升级成了效率更高的super+ai。
在他看来，王斯葱突然追加五千万预算，别说是他这个干了十几年的老程序员，就算是个白痴，拿着这笔钱也能把app搞好。
尤其，他还找来了李建国那个p9专家当自己的“枪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王斯葱竟然会突然跟他要明细。
他不敢想象，王斯葱在知道自己花了几百万，就请了个连代码都看不懂的草包之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葱少，这个账……有点复杂。”
赵德柱的脑子飞速运转，脸上挤出一个为难的笑容。
“您知道的，开发app，涉及到很多零碎的开销，我得回去好好整理一下，做个详细的报表给您看。”
拖。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只要能拖过去，一切都好说。
然而，王斯葱今天，好像铁了心要跟他较这个真。
“我现在，就要知道这个账目。”
他向前走了一步。
“正好你找来的人，都在收容所里加班，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好好的给我算一算。”
完了。
赵德柱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试图编织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葱少，是这样的。”
他强迫自己直视着王斯葱的眼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真诚。
“最初那五百万，说实话，大部分都花在了前期的技术摸索上。”
“您知道，林总给的那个ai，太超前了。”
“最开始那个通用模型，看着便宜，但它给出的代码太臃，为了测试和理解，我不得不反复调用，那个阶段，烧钱烧得最厉害。”
他巧妙地将自己的能力不足，绘成了一种严谨的、为了项目质量而进行的技术探索。
“后来我发现这样下去不行，效率太低，成本也控制不住，这才跟您提了追加预算，又找您去跟林总谈价格，换了现在这个super+ai，效率才真正提了上来。”
他把自己之前的求助，描绘成了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战略调整。
“为了能真正驾驭这个新ai，吃透它的技术，我一咬牙，又花了二十万，给自己买了个‘技术白皮书’服务。这钱花的是肉疼，但没办法，我不把技术搞懂，怎么敢跟您保证项目的质量？”
他说得慷慨激昂，好像自己每一分钱都花得深谋远虑，都是为了项目的未来。
王斯葱静静地听着，没说话。
他记得赵德柱之前确实跟他哭过穷，说自己看不懂ai的代码。现在这番话，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
“所以，你一共花了多少？”王斯葱追问道。
赵德柱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前前后后，加上各种沙箱环境测试、云服务器租用、还有那份白皮书，光ai和技术摸索这一块，就烧掉了差不多三百多万……”
他还得继续编。
“而且，为了保证项目进度，我其实早就把一些非核心的模块，外包给了几个圈内的技术骨干。跟他们签了预备的保密协议，提前支付了一百多万的定金。”
他绝对不能说，那四百多万，大部分都花在了问ai“这行代码是什么意思”这种白痴问题上。
王斯葱听完，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手里至少还剩不到一百万的预算？”
“对……对！”
赵德柱连忙点头，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只要糊弄过这一关，一切都好说。
然而，王斯葱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行，你说的这些，回头把单据、合同、转账记录，都整理好给我。”
王斯葱说着，迈开步子，朝着梦想收容所的方向走去。
“另外，你的人，现在不是正在加班吗？”
“我正好过去，跟他们聊聊。”
“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我花出去的钱。”
“费用不够，咱们可以加。”
王斯葱的脚步一顿，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可是，如果只花钱不办事……”
“那……”
他没有往下说。
但赵德柱，却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了。
他几步冲上前，几乎是拦在了王斯葱面前，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葱……葱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之前是我急功近利，安排失误，才耽误了app的上线时间！”
“您放心！我现在就回去，盯着那帮人，让他们今晚就算不睡觉，也得把活干完！明天中午！明天中午要是搞不定，您想怎么罚我老赵都行！”
“那一千万的预算，您也别打了！是我老赵的错，这损失，我自己扛！”
“你确定？”王斯葱挑了挑眉。
“确……确定。”
赵德柱咬着牙，含着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王斯葱说完，赵德柱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朝着收容所冲了回去。
看着他慌乱逃走的身影。
王斯葱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化作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老林这一招，还真是好用。
一不小心，又节省了几千万。
看来，今后得多跟老林取取经。
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如果把老林带回家参观，他会不会给家里找出不足，从而给他们家每年节省出几千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