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大营,中军帐内。
已是日上三竿,帐内却仍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牛黄袒露着半边胸膛,粗犷的脸上带着醺然的红晕,正与李风华、王会因推杯换盏。案几上杯盘狼藉,两只空酒壶歪倒在一旁。
“自打牛将军坐镇北境,那些羯族蛮子连个影儿都不敢露了!”王会因满脸堆笑,又为牛黄斟满一杯。
李风华立刻接话,声音因酒意而拔高:“那是自然!牛将军威名远震,谁人不知?羯族人又不是傻子,鸡蛋岂敢碰石头?他们若敢来,就是自寻死路!”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牛黄心花怒放,他大手一挥,嗓音洪亮:“哈哈哈!说得好!来人,再上一壶好酒!”
亲兵应声正要退下,帐帘却被猛地掀开!一名风尘仆仆的探马踉跄闯入,带进一股外面的冷风,冲散了帐内暖融的酒气。
这突兀的闯入惊得众人一愣。
李风华最先反应过来,将酒杯重重一顿,酒液泼洒出来,厉声骂道:“混账东西!慌什么?没看见将军正在议事吗?!”
那探马显然没料到帐内竟是这般光景——牛黄居然大白天的,在大帐里饮酒作乐。
他看到袒胸露怀、酒气熏人的主将,一时怔住,随即慌忙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发颤:“禀禀大将军!紧急军情!羯族集结万余骑兵,正在猛攻白城!请将军定夺!”
“放屁!”李风华嗤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牛将军在此坐镇,借那些蛮子十个胆子也不敢来!”
探马抬起头,脸上带着奔波后的尘土和焦急:“将军!此事千真万确!白城狼烟已起!”
牛黄皱了皱眉,似乎被搅了酒兴有些不悦,随意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探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头退了出去。
帐内三人正要继续饮酒,门卫再次通报:“将军,白城主将王纵派信使求见!”
“带进来。”牛黄打了个酒嗝。
信使快步进帐,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让他脚步微微一滞。他强忍不适,躬身行礼:“卑职奉王纵将军之命,特来向牛大将军求救!”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双手高举过头顶。
侍卫接过,转呈给牛黄。牛黄漫不经心地拆开,扫了一眼,便随手递给旁边的王会因。王会因接过细看,眉头渐渐锁紧,又传给李风华。
“哼!”牛黄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猛地站起身,因酒意身形微晃,“看来这群羯狗是活腻了!老子在此,也敢太岁头上动土!传令兵!”
帐外守候的传令兵应声而入。
“点齐一万兵马,随老子去白城,宰了那群不知死活的蛮子!”
“是!”
信使见目的达到,连忙道:“大将军英明!卑职先行告退,将好消息回报王将军。”
待信使离去,李风华站起身,走到牛黄身边,低声道:“将军,且慢。卑职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那王纵隶属北境江梅麾下,遇险不向直属上官求救,反而舍近求远来找我们”
牛黄闻言,动作一顿,醉眼朦胧中闪过一丝疑虑。
王会因见状,进言道:“这也正说明将军威名赫赫,连北境将领都更信赖将军您啊!况且北境军驻地遥远,等江梅发兵,恐怕白城早已不保。只是”
他刻意停顿,压低声音,“为防万一,将军还是多带些人马更为稳妥。依卑职看,率两万精兵前去,方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歼灭敌军,彰显我北唐军威!”
牛黄听着,觉得颇有道理,大手一拍桌案:“好!就依你所言!点两万人马!”他转向李风华:“李将军,你随我一同前去破敌!”
他又看向王会因,带着酒后的豪气与信任:“王将军,你素来沉稳,就暂代本将军执掌大营兵权,留守待命!”
王会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光,躬身抱拳,声音沉稳:“末将领命!定不负将军重托!”
牛黄满意地点点头,在亲兵的服侍下开始披甲。
帐内酒气未散,一场致命的远征却已注定。
帐帘掀起,外面练兵场的喧嚣与阳光一同涌入,映照着牛黄醉意朦胧却斗志昂扬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