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山山洞内,阴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血腥与悔恨。火把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映照出一张张惨白的面孔。
被俘的土匪们伏在地上,哭声在洞壁间回荡,有人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有人蜷缩着身子颤抖——他们刚刚得知,山下那些投降的土匪已尽数被处决。
他们想到自己的命运也将会如此,生命即将终结让他们的心里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被俘的土匪们听说外面的投降的同伙全部被斩首,他们吓得伏地大哭,后悔相信夜空的花言巧语,背叛了大当家的。
周围持械看守的义军士兵别过脸去。这些俘虏中,不少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看到他们垂头痛哭,眼看就要被跟外面的土匪一样将被砍首,心中也不免有些悲伤之感。
脚步声由远及近。高凤红的身影出现在洞口,黑色披风在穿堂风中翻飞。刀疤和车厘子紧随其后,三人的影子在火光中拉得很长。
高凤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刀疤和车厘子。
"大当家的,真要"刀疤欲言又止,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
高凤红沉默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她注意到一个细节:有个俘虏的草鞋破了个洞,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去年冬天,正是这个人把最后一块干粮让给了受伤的同伴。
高凤红脸色严肃,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些人大部分都和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过的兄弟,只是听从了夜空的话,才跟着他投靠到沙里河,现在夜空已死,这些兄弟们不如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车厘子在一旁也插话道:“大当家的,可让这些人在山里搜查土匪,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山洞里激起回响。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她看到有个年轻俘虏正偷偷抹眼泪,那孩子去年才刚满十六。
高凤红的心里本也不想杀他们,听到两人的话。终于,她开口时声音冷峻如铁:“若是胆敢发现再有投敌者,就地正法绝不姑息。”
俘虏们如蒙大赦,磕头声此起彼伏。有人激动得扯开了衣襟,露出胸膛上青龙山的刺青:"生是青龙山的人,死是青龙山的鬼!"
当绳索被割断时,那个脚趾冻伤的汉子突然扑到高凤红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血迹。
“多谢大当家饶命之恩。”
“感谢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
“好,既然你们有悔过之心,你们可去山上搜查残余土匪,戴罪立功。”她凤红面色严肃地对背叛者们说道,而后她别过脸去,披风一甩:"出发!"
士兵们将背叛者们松绑,发给他们兵器,跟着大家去上山搜匪。
高凤红手下的义军和留下的五百名官兵对青龙山,进行了数次梳理之后,在丛林里,树林里,山洞里抓到了三十五个土匪,按照赵范的命令,全部斩首,一个活口不留。
铁头山脚下,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苦木正在指挥攻山,护卫队死伤百余人,没有攻上去。
赵范眯起眼睛。夕阳的余晖中,山崖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插云霄。
铁头山易守难攻,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只要有十名土匪在这里用弓箭、滚木、巨石封住道口,山下的人插翅也难以飞过去。
山上的土匪叫嚣着:“有能耐你们飞上来呀。”、“哈哈哈,你要是能上来,我认你当爹,上不来,你管我叫爹。”
双方在山上山下一阵叫骂。
苦木听到有人禀报赵范等人赶了过来,他暂时停止进攻,急忙转身下了山,来到赵范面前。
赵范看到苦木满脸的灰尘,还有几处擦伤。
“辛苦了,苦木。”赵范对苦木说。
“侯爷,我,哎,我们攻了数次都没有攻打下来还伤了不少兄弟。”苦木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指着半山腰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道,叹口气说道。
赵范转头问韩老六:“这里难道并没有其他道路了吗?”
韩老六蹲在地上画着地形图,突然用树枝点了点某处:“没有了。”
忽又想到了什么:“有一条,但是那里是山崖,山崖壁原本有老藤,可以拽着藤蔓爬上去,只有经常采药的才能很轻松的爬上去。可现在"他欲言又止。
“不必担心,你带我们过去就是。”赵范惊喜地对韩老六说道。
赵范转头挑选二十名身强体壮善于攀爬的侍卫。由侍卫长蓝玉负责率领。他担心在上面与匪徒打起来势单力薄,又将铁牛带着身边。每个人配备连环弩,腰间一把长刀和腿部一把短刀。
收拾停当,一行二十四人绕过山脚,向山后的山崖走去。
到了后山的山崖处,韩老六停住了脚步,抬头向上面看去。没有看到原来的那条又粗又壮的藤蔓。
他惊讶地指着上面对赵范,紧张地说:“侯侯爷,那天藤蔓不见了”
赵范低头看了看周围,看到不远处果然有一条又粗又壮的藤蔓,看到藤蔓断处,切口整齐——显然被人为破坏。赵范俯身捻起一截藤蔓断口,汁液尚未完全干涸。
便知可能是沙里河发现了这条路,担心有人从后面爬上来,所以命人将这条藤蔓割断。
不过即使割断了,也得从这里爬上去,否则没有其他的路径。要是放弃这次行动的话,很难再有时间、精力、足够的人力,来剿灭这些匪徒。这些匪徒会因此更加猖狂,更加肆无忌惮。
山崖上的坑坑洼洼处,这在特种兵训练中有这个项目——空手攀崖,在极端的情况下,只能这么做。
赵范用眼睛侧量了一下山崖的高度,估计有五百米左右,依照前世的特殊兵种的训练,需要半个时辰便可以攀上崖顶。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鞋子,套好护腕
“侯爷,这太危险了,不如我们撤回去再想其他办法。”蓝玉在一旁紧张地劝慰。
赵范已经将连环弩背好,又检查了腰间的长刀和腿侧的短刀。他抬头估量崖壁:月光在岩壁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那些突出的岩石像是沉睡的巨兽鳞片。
"我曾经爬过比这更陡的悬崖。"他语气平静,手指却在无声地活动着,测试着绳索的牢固程度。
铁牛默默上前,往赵范腰间的绳套又加了道死结。这个向来沉默的汉子低声道:"我在下面守着。"
“不必担忧,没有把握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你们在地下给我守好了警戒。“赵范对众人说道。
”是。”蓝玉担忧地看着赵范。
“把准备好攀爬的绳子给我背上。”有士兵将一大捆子绳子递给了他。
这是赵范事先担心藤蔓被破坏的情况下准备的,没想到这个时候用上了。
攀登开始了。
赵范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只有偶尔滑落的小石子提示着他的位置。
山顶传来隐约的谈笑声,与山下佯攻的喊杀声交织。
赵范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
他的指尖探入岩缝,触到一片湿滑的青苔。下方众人屏息凝神,只见阳光下勾勒出那个在绝壁上移动的剪影,如一只匍匐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