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徐达的嘴唇哆嗦得厉害,伸出手指,指着朱棣和徐妙云,“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这是要诛九族的!”
他戎马一生,对大明,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
可现在,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朱棣也是脸色一白,他也没想到徐妙云会把这件事这么首接地捅出来。
他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徐达。
“岳父大人,您先别激动,您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徐达一把甩开他的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解释你们是怎么有了这不臣之心的吗?啊?老西!我徐达自问看人不会错,我怎么就把女儿嫁给了你这么一个一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徐达是真的怕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别说燕王府,他们整个徐家都得跟着完蛋!
“爹!”徐妙云见父亲误会,也急了,跺了跺脚,“您想到哪里去了!这话不是我们说的,是那位时靖先生说的!”
“时靖?又是那个时靖!”徐达的火气更大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朱棣脸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骗子,三言两语就把你们俩给忽悠瘸了?还皇帝?他怎么不说他自己是玉皇大帝呢!”
“他要真有这本事,能掐会算,怎么不给自己算算,什么时候会被朝廷抓起来砍头!”
老将军的倔脾气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朱棣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不敢插嘴,生怕火上浇油。
徐妙云看着自己父亲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的火也“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首接站到徐达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爹,我不管你信不信,今天,你必须跟我去见一见那位时先生!”
“我不去!”徐达脖子一梗,吼道,“我倒要看看,谁敢绑着我去!”
“我敢!”
徐妙云猛地一拍桌子。
“徐达!”
她连“爹”都不叫了,首呼其名。
“你的命是你的,但也是我娘留给我和弟弟妹妹们的!你今天要是敢不去,我就我就死在你面前!”
徐妙云的眼眶通红,眼神里满是决绝。
这一下,彻底把徐达给镇住了。
他看着女儿那张酷似亡妻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和倔强,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为乌有。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个女儿掉眼泪。
“你你这孩子”徐达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缩着脖子,嘟囔道,“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跟你娘一个样”
“那你就是答应了?”徐妙云追问。
徐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朱棣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对自己的这位王妃,佩服得很。
能把威震天下的魏国公拿捏得死死的,也就只有她了。
就在这时,门外探进来两个脑袋。
“姐,姐夫。”
是徐增寿和徐妙锦。
两人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动静,脸上写满了好奇和兴奋。
“我们我们也能跟着一起去看看吗?”徐增寿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问,“那个时先生,真有那么神?连连以后的事都能看到?”
“胡闹!”徐达刚被女儿压下去的火气,又找到了发泄口,冲着自己儿子吼道,“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待在家里读书练武,瞎凑什么热闹!滚回去!”
徐增寿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徐妙锦却不怕,拉着徐妙云的袖子撒娇:“好姐姐,你就带我们去嘛,我们保证不乱说话,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徐妙云看了看弟弟妹妹渴望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旁边吹胡子瞪眼的父亲。
“去!都去!”
“今天,这个家,我说了算!”
她环视一圈。
“谁有意见?”
徐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朱棣和徐增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敬畏。
皇家别院。
时靖正悠闲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王宁带着几个小太监,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快步走了进来。
“时先生!”王宁一进院子,就满脸堆笑地躬身行礼。
时靖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开口:“圣旨来了?”
王宁一愣,随即更加恭敬了:“先生料事如神。陛下有旨,请先生接旨。”
时靖这才慢悠悠地从摇椅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连站都懒得站。
“念吧。”
这态度,要是换了别人,就是大不敬之罪。
但王宁不敢有任何不满,他恭敬地展开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圣旨的内容很长,无非就是一通吹捧,说时靖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功,最后,册封其为“护国佑民崇文衍道真君”,赐号“大明国师”。
念完圣旨,王宁将圣旨递了过去。
“时先生,哦不,国师大人,请接旨吧。”
时靖随手接过,看都没看就扔在了旁边的石桌上:“行了,我知道了。”
他当然清楚朱元璋这点小心思。
又是封号又是国师的,不就是想用这些虚名把自己绑在应天府,绑在他朱家的大船上吗?
“你回去告诉陛下,”时靖重新躺回摇椅晃悠着,“就说我最近没打算离开应天,让他老人家把心放回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别瞎操心。”
“是,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王宁连连点头,心里对时靖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敢这么跟陛下说话的,全天下,也就独一份了。
王宁告退,转身离开了别院。
刚走到别院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燕王朱棣。
“王总管?”朱棣见到王宁,有些意外。
王宁一见是朱棣,赶紧行礼:“见过燕王殿下。”
当他的目光扫到朱棣身后的徐达时,立刻再次躬身:“下官见过魏国公。”
“王总管不必多礼。”徐达沉着脸,摆了摆手,“你来这里是”
王宁不敢隐瞒,恭敬地回答:“奉陛下旨意,前来为时先生传旨。”
“传旨?”徐达心里咯噔一下。
朱棣也好奇地问:“父皇给时先生传了什么旨意?”
王宁脸上带着一丝崇敬,高声道:“陛下册封时先生为‘护国佑民崇文衍道真君’,钦点为我大明国师!”
国师!
陛下是什么人?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开国皇帝,眼光何等毒辣,怎么会被一个年轻人轻易蒙骗?
难道这个时靖,真的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徐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那份坚定的不信,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王宁走后,朱棣带着一家人走进了别院。
一进院子,就看到那个年轻人正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悠闲得不行。
“时先生。”朱棣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恭喜先生,贺喜先生,荣登国师之位。”
时靖这才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
“恭喜什么?”
“要不是你那个爹,哭着喊着求我,我才懒得当这个什么破国师。”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徐达,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太狂妄了!
竟敢如此非议当今圣上!
要不是朱棣和徐妙云死死拉着,他恐怕当场就要冲上去,教训这个黄口小儿!
时靖的目光越过朱棣,落在了他身后那几个表情各异的人身上。
“这几位是?”
朱棣赶紧转身,拉过自己的岳父,介绍道:“时先生,这位是我的岳父,魏国公,徐达。”
接着,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徐增寿和徐妙锦。
“这是我的内弟徐增寿,和小姨子徐妙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