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礼书上说‘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可没说要从子呀?”孙尚香促狭道,“若不请示咱们监国太子,回头又罚我禁足怎生是好?”
“就打了一个时辰禁足!”刘禅忍无可忍睁眼,“您再提这事,旁人还以为我苛待嫡母——”
“本来便是!起来!”孙尚香一把拽住他衣袖。
“做什么”
“既不当值,陪为娘行围去。”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全当给你阿母赔罪。”
“不去,不会。”
“我教你!大不了你只管轰赶猎物,等为娘射中了,你去捡便是。”她铁了心要拖他下水——若让他亲身体验围猎之乐,往后便再管不着她了。
“轰赶猎物?”刘禅瞪大眼睛,“您当遛狗呢?”
“少贫嘴!谁家狗子这般圆润?”孙尚香首接把他拽起身。
“哪儿圆了?!”
“不圆不圆,我儿这是天庭饱满,福气!”
半推半就间,刘禅终究被拽上了马背。
“休沐都不得安生”他盯着前面兴高采烈的背影哀叹。
长安城外,汉军大营。
刘备放下快报,摇头苦笑:“前线尚无进展,太子在后方倒先立奇功。”
“大哥这话咋说的?”张飞挠头,“阿斗侄儿又没上阵,哪来的胜仗?”
“诸位都看看。”刘备正色推过军报,“亏得太子机敏,否则后患无穷。”
众人传阅间,张飞突然拍案大喝:“好!又是张郃这老匹夫!敢偷袭南郑,死得好!”
赵云赞叹道:“两千将士大破万余魏军,足见太子殿下谋略过人,姜维将军更是骁勇善战。此番对阵张郃能以少胜多,此人确为难得将才。”
此战令姜维声名鹊起,老将张郃反倒成了他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黄忠手持新造连弩,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此物威力竟如此惊人!若能全军配发,何愁天下不定?"身为神射手,他一眼就看出连弩对传统弓箭的碾压优势。
马超面带崇敬地说道:"殿下有此战绩不足为奇,就算张郃再多一倍兵力也难取胜。"自荆州之战后,他就对刘禅心悦诚服。
诸葛亮神色凝重地提醒:"魏军竟能悄无声息穿过我军防线。若非殿下及时化解危机,让张郃切断汉中粮道,我军恐遭曹仁前后夹击。"说着不禁后背生寒。作为谋士,他最清楚张郃奇袭计划的致命威胁——一旦得手,十万汉军将面临断粮溃败之危。
刘备感慨万千:"阿斗又挽救了大汉啊。"忆及昔日吕蒙之危,至今仍心有余悸。稍作停顿后转而问道:"前线战况如何?可有进展?"
殿中一时静默。
最终还是诸葛亮打破沉寂:"曹仁防守滴水不漏,我军虽屡次登城却难以立足。长安城高池深,敌我兵力相当,实难强攻。"
眼下汉军兵力与守军相当,本就违背"十围五攻"的兵法要诀。即便刘备御驾亲征,西大虎将齐出,诸葛亮统筹后勤,刘禅稳固后方,全军上下同仇敌忾,依然难以撼动曹仁固守的长安。
这不是汉军不够勇猛,实在是曹仁守御有方。
"如今该当如何?"刘备长叹一声。年过六旬的皇帝心知此次恐怕要无功而返,虽早有预料,但壮志未酬的遗憾仍涌上心头。
刘备执意御驾亲征,只为亲手攻克长安,为此生宏愿添一笔圆满。
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志,却早己明了此生难以实现。曹操尚且未能一统天下,何况是他?能收复旧都长安,己是刘备最大的妥协与期盼。
然而眼下局势分明——纵使退求其次,终究仍是遥不可及。
"世事终难遂人愿"刘备低叹一声,起身踱至帐外,凝望那座魂牵梦萦的长安城。
众将默默跟随,目光在长安与 之间流转。
良久,刘备垂首道:"孝首,准备撤军吧。
"大哥!"张飞急道,"粮草未竭,为何轻言退兵?"
"再坚持片刻"
"或许转机就在眼前"
将领们纷纷劝谏,字字皆是不忍。
"罢了。"刘备黯然摇头,"久攻不克,将士疲敝,徒耗国力耳。"他忽而展颜,"不若留予阿斗,助他日后与曹魏、东吴周旋。"
不甘犹在,却己释怀。既知不可为,何不积蓄国力,为后世铺路?
"大哥!"
"陛下"
"朕意己决。"刘备挥手止住众人,"孝首,撤军事宜交由你处置。"
黄忠忽出列抱拳:"老臣 断后!"
"老将军何须如此?"刘备失笑,"自有骑兵殿后。"
"此战或是老臣绝响!"黄忠跪地恳切,"望陛下成全末将最后一次披甲!"
岁月不居,名将白头。
望着老将斑白的鬓发,刘备喉头微涩:"朕准了。"
"谢陛下!"
——
营帐内,马超沉声下令:"传令庞德,引东翼骑兵归营。"
蹄声渐近,飘扬的旌旗下,正是领命而归的庞德。
马超眉头微皱,转头看着庞德道:"大兄,陛下这是打算撤兵了?"
庞德叹了口气:"长安城防当真棘手。"
"谁说不是呢。"马超拍了拍桌案,"大家都憋着一肚子火。"
话虽如此,面对曹仁滴水不漏的防守,确实也无计可施。
"准备撤吧。"马超起身吩咐道。
"奇怪。"庞德摸了摸下巴,"骑兵不留下断后?"
"黄老将军 亲自断后。"马超解释道。
庞德不解:"即便如此,也该让骑兵配合才是。步卒哪比得上骑兵灵活?"
"此话有理。"马超一拍额头,"方才被老将军一番话说得动了情,倒忘了考虑这层。我这就去找他商议。"
正要出门时,亲兵匆匆来报:"禀将军,大司马在帐外求见。"
"混账!怎敢让大司马等候?"马超疾步往外走。
他猜测黄忠此来必是为了借调骑兵。
"不妨事。"须发皆白的黄忠己掀帐而入。
二人连忙行礼:"见过大司马。"
"不必多礼。"黄忠挥手屏退左右。
"老将军可是要为骑兵而来?"马超开门见山。
黄忠摇头:"老夫另有要事相求。"
"但说无妨使不得!"
眼见老将军竟要下跪,马超慌忙上前搀扶。
"大司马这是折煞末将!"马超急得额头冒汗。
黄忠这把年纪,就算是父皇在此也当不起他这一拜。
"孟起若不应允,老夫便不起来。"老将军铁了心跪着不动。
"应允!什么都应允!"马超连声说道。
黄忠突然行了个大礼,惊得马超眼前发黑。
这分明是要命的大事啊
此刻长安城内。
"报!蜀军有动静!"
曹仁霍然起身:"又要攻城?"
郭淮紧跟着道:"看架势像是要撤。"
曹仁眉梢一动:"缺粮了?"
"围城日久,粮尽退兵也是常理。"郭淮思索着答道。
曹仁神情凝重:“暂且观望,莫要轻易下结论,说不定是蜀军设下的圈套。如果他们无法通过强攻夺取长安,必然会另耍花招。”
说罢,曹仁与郭淮一同走上城墙。
远处的汉军营寨一片忙碌,士兵们似乎真的在收拾行装,准备撤退。
“大将军,您看那边!”郭淮抬手指向一处。
曹仁顺着方向望去,眉头微皱,心中泛起疑惑。
他发现,汉军最先撤离的竟是骑兵
身旁的郝昭不解道:“蜀军难道不懂兵法?骑兵最适合垫后,怎能率先撤走?”
“你可知道蜀国的骠骑将军是谁?”曹仁反问,“那是马超,你认为他会不懂骑兵?”
郝昭一时语塞。
马超何许人也?当年逼得魏武帝割须弃袍的悍将!
放眼天下,若要挑一个最能统领骑兵的猛将,非马超莫属。
不只是蜀汉军中敬服,就连魏国上下也没人敢小觑他的本事。可如今汉军偏偏做出如此反常之举,实在令人费解。
“大将军,您有何看法?”郭淮恭敬询问。
“反常之处必有端倪!”曹仁语气坚定,“虽不知蜀军有何谋划,但只要我军固守不出,任凭他们有千般算计也无济于事。”
“稳守为上,静观其变!”他冷声下令,“传令全军严加戒备,不得轻举妄动,擅自出城者——斩!”
面对汉军的诡异行动,经验丰富的曹仁不仅没有松懈,反而更加警觉。
他己下定决心,无论蜀军有何计策,自己绝不会踏出长安一步。除非等到汉军彻底退去,否则绝不掉以轻心。
不得不说,有曹仁这样的名将镇守城池,对手确实无机可乘。
他在城头站了许久,亲眼看着汉军骑兵先行撤走,随后主力部队也徐徐退去,只留下约三万人断后。
“看样子蜀军真打算撤离?”郭淮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曹仁冷哼一声,“待关中再无蜀军踪影,才能断定他们真的撤退。”
“大将军思虑周全。”郝昭连忙附和。
众人虽觉得曹仁过于谨慎,但谁也不敢违抗军令。毕竟论身份地位,他们都远不及曹仁,自然只能遵命行事。
曹仁离开城墙后,汉军方面再无动作,仍旧驻扎在城外大营。
深夜时分,郭淮带了一名信使来见曹仁。
“大将军,此人自称奉张郃将军之命前来禀报紧急军情。”郭淮禀报道,“属下己核实过他的身份,确为我军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