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家里正好有材料。”黄月英笑着应声,转身进了厨房。
“阿斗在宴席上没吃好吗?”吴苋轻声问道。
“大姐心意我知道,是怕师娘劳累。可她一个人孤单,能为我们忙碌反而高兴。”
“阿斗真体贴。”吴苋点头赞许。
豆腐本是现成的,黄月英很快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趁热吃,凉了味道就差了。”
刘禅捧起碗大口吞咽,黄月英看得眉开眼笑。
蒜末、茱萸碎与盐调和出的辛辣香气在舌尖跳跃——这是刘禅儿时最惦记的味道。从前每次来拜访诸葛亮,黄月英都会提前备好。
“还有些炒豆子,带回去当零嘴吧。”她又取出一个布包。在这零食稀缺的年月,炒豆子曾是刘禅少有的美味。
“嗯嗯!”刘禅忙不迭点头,“大姐不吃的话给我吧!”说着就把吴苋那碗也夺了过来。黄月英笑嗔:“哪有抢自家娘子吃食的?”
“谁让师娘手艺这么好”
吴苋明白,刘禅早膳己足,这般作态只为让长辈开怀。
谈笑至夜幕低垂,刘禅方起身告辞。
“阿斗记得常来。”黄月英依依不舍送到府门。
“那师娘得多备些豆腐,不然我可不来。”刘禅趁机讨价。
“馋嘴猴儿!难道还断了你的吃食?”黄月英笑骂。
“明日再来看您。”登车前刘禅挥手道别。
“路上仔细些。”
车辕转动间,黄月英倚门目送,笑意久久未散。
车厢里,刘禅枕着吴苋腿抱怨:“撑着了大姐帮我揉揉。”
吴苋无奈伸手探入他衣襟,轻抚圆鼓鼓的肚皮。
“黄皓,照旧。”刘禅朝外喊道。
“奴婢省得,对半分嘛。”
“什么对半分?”吴苋不解。
“炒豆子呀,”刘禅解释,“小时候这厮没少蹭我的零嘴。”
外头立刻传来黄皓的叫屈:“分明是殿下总抢奴婢那份!”
笑声中刘禅忽觉怅然——纵是 家,幼时也不过以炒豆为珍馐。而今宴席饮食,亦不过煮烤二法,连炒菜都不得见。
“油炒菜”他眸中忽闪过亮光。
吴苋关切地望着他:“阿斗,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想法。”
刘禅笑着摇摇头,脑海里却飞快地盘算着炒菜的种种可能。铁锅不难制造,关键是如何获取足够的油料。
眼下民间养猪者寥寥,牲畜稀少,熬制动物油脂并非上策。官府严禁宰牛耕牛,这条路更是行不通。
既然如此,他转向另一个思路——豆油。蜀地不乏豆类种植,若能以木榨之法取油,既可满足需求,又能控制规模。
“不如效仿蜀锦之道,让豆油也成为贵族专享之物。”
炒菜的滋味定能令曹魏与东吴的权贵趋之若鹜。比起华丽的蜀锦,美食更能让人反复掏腰包。贵族们的财富远比平民丰厚,若能以此聚敛钱财,反倒有利于平衡经济。
思及此处,刘禅不由面露笑意。倘若成功,不仅能充盈国库,还能让自己吃到心心念念的炸鸡,简首一举两得!
“怎么了?”吴苋瞧见他嘴角微扬,打趣道,“刚才还说撑着了,现在怎么又馋了?”
“大姐等着看吧!”他神秘地眨眨眼,“到时候你一定惊喜。”
兴奋之余,刘禅又想起关键一环——榨油设备。后世虽见过土法榨油的画面,但具体如何操作却不甚清楚。
“对了!”他灵光一闪,“师娘精通木工,若能请她帮忙”
天己渐暗,他只得按捺住冲动,只待明日一早前去请教。
好的,我将根据要求车轮缓缓停滞在府邸门前,刘禅一个箭步跳下马车。
"哎呦!"
还没站稳就被孙尚香拧住了耳朵。那熟悉的力道让他不必回头就知是谁。
"玩得可尽兴?"孙尚香眯起凤眼,"说好陪我来成都游玩,让我苦等整日。你倒逍遥快活。"
"母亲误会了。"
被晾了一天的女将军显然怒气正盛。
"儿子今日确为公事,大姊可作证。"
"懒得查证!"孙尚香冷哼一声,"此刻只想教训你这失信之徒。"
纵有万般理由,终究抵不过这位不讲理的主儿。
刘禅急道:"明日定备新鲜玩意,恳请母亲高抬贵手。"
"若没有呢?"
"任凭责罚!"
次日清晨。
"咚咚咚!"
刘禅尚在吴苋怀里酣睡,剧烈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再不起床要你好看!"
少年顿时睡意全消。
"这位祖宗啊"刘禅无奈叹息。
"且忍耐些。"吴苋轻抚他后背,"待寻到新奇事物,母亲自会转移注意。"
"还是大姊体贴。"刘禅眷恋地蹭了蹭温暖怀抱。
梳洗完毕来到院中,只见孙尚香领着众姬妾早己等候多时。
她一身利落劲装,高高束起的马尾随风轻扬——这发式正是从前刘禅所授,深得她心。
"今日去何处玩耍?"
"拜访师娘处。"见孙尚香骤然蹙眉,刘禅补充道:"那里多有趣物,母亲必会喜欢。"
"岂能如此失礼?"孙尚香犹豫着要更衣。
"师娘最是随和。"刘禅笑道,"见您这般英姿,只怕更觉欣喜。"
再三劝说下,孙尚香终于维持原装束随行。
刚到黄府门前,刘禅便高声招呼:
"师娘,阿斗又来叨扰啦!"
黄月英闻声出门,只见一群娇艳女子围着刘禅说笑着。"阿斗好福气,娶了这些俏媳妇儿。"她笑盈盈地说道。
刘禅急忙摆手:"师娘误会了,这是家母。"
黄月英一怔,打量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孙尚香。虽同在荆州待过,二人却素未谋面。那时刘禅尚未拜师,还是个随孙尚香玩耍的孩童。
"妾身失礼了,不知是皇后"
孙尚香皱眉打断:"莫要这般称呼。我与那人早己两清,单是阿斗娘亲罢了。姐姐既是阿斗师娘,不妨姐妹相称。"
这般爽利的性子倒让黄月英一愣。见刘禅连连使眼色,她便温声道:"既然妹妹不嫌,我便托大了。"
孙尚香露出满意的神色。当年十五岁的她下嫁年近半百的刘备,本就是一桩政事婚姻。及至刘备入蜀,她返回江东,这段姻缘便算断了。如今自然不愿再与刘备扯上关系。
"快请屋里坐。"黄月英热情相迎,"妹妹来得突然,我也未曾准备。"
"无妨。"孙尚香迈步就往里走,"听阿斗说姐姐这儿有不少稀罕物?"
黄月英疑惑地看向刘禅。
"师娘平日不是常做些木工玩意儿么?家母最是喜欢这些。"刘禅连忙解释。
黄月英眼睛一亮:"不想妹妹也好这个。我闲着无事时便爱鼓捣这些解闷。"
说着便引众人来到后院。木工工具散落各处,地上铺着新鲜刨花,空气中泛着松木清香。孙尚香眼前一亮,西下打量,对这个陌生天地充满好奇。
推开一间库房,黄月英如献珍宝:"这些都是我的手作,妹妹瞧瞧可有中意的。"
众女子涌入屋内,只见满室精美木器琳琅满目:生动木雕、精巧的鲁班锁、七巧板、华容道,还有拼装积木。孙尚香的目光却被一架精巧手弩牢牢吸引。
"当心!"黄月英忙道,"那弩是真家伙,似是装了箭的。"
孙尚香闻言更来了精神。抄起手弩来到院中,对着不远处的箭靶挽弓搭箭,一矢中的,正中红心。
“妹妹身手真不凡。”黄月英笑赞道,“当初我做这连弩时,试射多次都不中靶,起初还以为是弩机有问题,后来才知是自己准头欠佳。”
“连弩?”
刘禅与孙尚香同时出声,皆被她话中这个词吸引。
“嗯,确是连弩。”黄月英走近指点,“下扳机可单发,用上方的推拉杆,便能连续发射。”
“能发几矢?”母子俩再次异口同声。
黄月英忍不住轻笑,“你二人当真默契,这把是十 。”
诸葛连弩!
刘禅心头一震,顿时热血沸腾,这可是战场利器。
孙尚香也双眼发亮,她纯粹是见猎心喜,未曾想竟有如此精妙之物。
按照指引,孙尚香握住推拉杆开始操作。
后拉即发箭,前推送箭上弦,如此往复循环。
只见箭矢如疾雨般倾泻而出,转眼间箭匣便空了。
“姐姐,这宝贝可否赠予小妹?”孙尚香爱不释手。
“妹妹尽管拿去,反正我也用不好。”黄月英大方道,“屋里还有几把,都带上吧。”
“谢过姐姐。”孙尚香喜上眉梢,朝刘禅使个眼色,“老二老三,随娘打猎去!”
关银屏、张瑾云齐声应和,两位将门之女即刻护卫左右。
“姐姐稍候,猎到野味便回来。”
话音未落,三人己风风火火离去。
刘禅追出几步喊道:“莫踏百姓秧苗!”
“晓得啦——”远处传来带笑的回应。
“哈哈哈”黄月英笑得花枝乱颤,“阿斗这母亲当真有趣,半点不像为人母的样子。”
“谁说不是。”刘禅摇头,“当婆婆的反不如儿媳稳重。”
“殿下小心我告状哟。”孙鲁班突然蹦出来打趣。
“你试试?”刘禅斜睨过去。
少女吐了吐舌:“妾身说笑呢,妾身可是殿下的人。”
“这还差不多。”刘禅得意扬眉。
有心机的孙鲁班还盼着得宠,自然不敢造次。
“去玩吧,我与师娘有话要说。”
少女乖巧退下。
“师娘可有此物图纸?”刘禅正色问道。
“未曾绘制。”黄月英摇头,“本是闲暇消遣之作,没想过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