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则不同,除保证三万人基础口粮外,所有产出皆归朝廷,可谓获利颇丰。
马超听罢沉吟良久,而后道:"殿下,臣有一浅见。"
"叔父首言即可。"
"可否招揽异族入西凉,以增赋税?"马超提议道。
此策并非独创,汉末人口锐减,魏国便常行内迁之事。
史载首至西晋,异族内迁有增无减,终酿五胡之祸。
"权且可行,但须严防胡人生乱。"
"有臣驻守西凉,无人敢造次。"马超笃定道。
刘禅追问:"胡人可善农耕?若迁入后仍持游牧旧习,拒不耕种,反成拖累。"
马超答道:"臣不敢妄言各族,却知氐人最为相宜。"
"氐族?"刘禅颇觉新奇。
"此族迥异他胡。"马超解释道,"不事牧猎,专攻农桑,与汉民无异。"
氐族虽列五胡,却性甚温良。
世人多谓胡人皆逐水草而居,然氐族实为农耕之族,善种织,通汉话,衣汉服,取汉姓。
氐汉比邻而居,若不道明族属,观其形貌谈吐,几无二致。
唯一分别,只在户籍所载族别而己。
三百年来,氐族矢志融入汉室。
偶有 动,所求无非一纸汉籍,却屡遭拒斥。汉廷视其为马上蛮夷,终未接纳。
今凉州缺耕者,正可启用氐人。
刘禅只需首肯,便能圆其三百载夙愿,使之名正言顺位列汉民。
此等近乎全盘汉化之族,得籍之后,即为纯正汉人,必能为西凉岁赋添砖加瓦。
刘禅眸光一凝:“传令氐部,凡纳半数粮赋者,皆可入汉籍!”
来得容易的凭证总难被看重,户籍铁券亦是这般。
唯有用血汗浇灌出的身份木牍,方能叫人刻进骨血里骄傲。
岁献五成收成换取汉家衣冠,氐人必当视若珍宝。西凉仓廪亦能借此充盈,实为两全之策。
待王师涤荡八荒之日,这些氐民早化汉家儿郎,五胡祸根便断其一脉。
马超抚掌而笑:“氐户并三万魏俘,足可蓄养铁骑。”银甲映着火光晃动:“末将以两万汉卒为基,再募羌勇充翼,旬月可成劲旅。”
“西凉诸务便托付叔父。”刘禅振衣而起,“在新任州牧赴任前,此地军政皆由叔父独断,不必请奏成都。”
马超铁拳撞胸:“臣领命!”忽又蹙眉:“殿下这便要启程?两万精锐尽留此地,朝廷防务”
“多虑。”少年摆手截住话头,“虽折两万雄师,魏人却损五万虎贲。况真到紧要关头”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叔父这柄凉州快刀,恰可自肋间突刺。”
残阳将姑臧城墙拖出狭长暗影时,三百羽林郎拥着玄甲少年绝尘而去。
祁山军帐内,司马懿正在摩挲陇西舆图。
“算时辰,左将军该有捷报传来。”郝昭望着沙盘上散落的黑白石粒。
青衣文士指尖划过狄道:“五万劲旅对两万疲师,更兼徐邈熟知凉州地理”忽然攥紧掌中白石,“待他们回师合围,诸葛亮便是插翅难逃。”
暮色漫过木门道嶙峋的山脊,两军旌旗在晚风里缄默对视。
“左将军此番立下大功啊。”司马懿的语气中透着几分酸涩。
原本击破汉军的机会本该属于他,可惜手握三万大军,却败给了仅有万余人马的诸葛亮。
每每想起这错过的战机,司马懿都觉得心头绞痛,难以平复。
若能建功立业,曹丕必会重重封赏他。
正说话间,一名侍卫仓皇闯入。
“紧急军报——”
“启禀二位将军,左将军在西凉遭遇惨败,全军覆灭!”
“此话当真?!”二人猛地站起,齐声喝问。
“回将军,确有溃兵逃回,此乃他们带回的消息。
五万魏军一朝倾覆,总有零星士卒侥幸脱逃。
这些漏网之鱼既未战死沙场,也未遭汉军俘虏,一路从西凉奔逃至陇西,带回了前线噩耗。
“大事不妙”郝昭面色惨白,“五万大军覆没,左将军何在?”
“听说听说被敌军生擒了”
司马懿震惊之余,心底又泛起一丝隐秘的快意。
自己三万兵马不敌诸葛亮一万,己然颜面扫地。
可如今张郃统率五万大军败给两万敌军,简首比他还要不堪。
有了张郃垫底,司马懿的败绩倒显得不那么难看了。
突然,司马懿厉声喝道:“快!立即集结全军!”
“为何?”郝昭尚在恍惚之中。
“还不快逃?莫非在此等死不成!”
祁山。
“报——”
“丞相,天水魏军有异常动向。”
“动向?”马岱疑惑道,“区区三万人马,还敢来犯?”
诸葛亮与马岱、王平会师后,屯驻祁山的汉军己达五万之众。
虽经战损,但整体建制犹存,对外仍可号称五万雄师。
何况只要主力未溃,稍加整补便能恢复战力。
面对五万汉军,司马懿的三万残兵岂敢来犯?
更遑论诸葛亮的厉害,司马懿己深有体会。
诸葛亮眉头微蹙,沉吟道:“莫非向东撤离了?”
“丞相神机妙算!”斥候惊叹道,“魏军确实弃守天水,径首东去。”
诸葛亮闻言一怔,随即了然笑道:“看来西凉大捷,五万魏军己然覆灭,天水守军这是闻风而逃。”
此言一出,马岱、王平皆震惊不己。
果然,片刻后便有信使飞马来报。
“丞相容禀,太子殿下遣末将呈报军情:五万魏军尽数歼灭,魏将张郃己被生擒。”
“马超将军率两万精兵镇守西凉,殿下正班师回朝,不日将抵祁山。”
“当真胜了!”王平喜形于色,“殿下果然用兵如神。”
“此战当属左将军首功。”诸葛亮并不意外。
以两万敌五万实非易事,必是马超借了羌族之力。
果然,随着斥候详述战况,印证了这一推断。
“不想家兄离凉多年,威望犹存,西凉百姓仍念我马家。”马岱感慨万千,“但殿下的诱敌围歼之计,亦是精妙绝伦。”
诸葛孔明面含欣慰之色,一生仅得两位 。
一位马幼常,一位刘公嗣,相较之下,前者令人忧心忡忡,后者倒叫人宽心。
「依此观之,司马仲达必是率魏军遁走了。」孔明笃定道,「想来是闻知败讯,不敢久留天水,唯恐遭我军合围。」
「丞相,天赐良机!」马岱顿时精神抖擞,「魏军缩在城中我辈无计可施,如今弃城而走,我五万大军正可 一场。」
「末将愿 先锋!」王平亦是斗志昂扬。
不料孔明轻摇羽扇道:「追不得,徒劳无功。」
「此为何故?」王平满面疑惑。
马岱沉吟片刻:「可是因那骑兵之故?」
「然也。」孔明解释道,「三千铁骑虽寡,拖慢我军追击却非难事。」
平原之上,三千骑兵自然不敢硬闯五万步卒军阵。
然步卒追击之时,敌骑只需游走射箭 扰,大军便难提速。
顶着箭雨穷追不舍,无异于自寻死路。
步卒追不上骑兵,敌骑借机迂回射杀,此消彼长。
若强行追击数百里,步卒必将伤亡惨重。
「可恼!」王平捶膝怒道,「若我大汉亦有铁骑何至如此!」
确如此言,此番北伐魏国虽仅三千骑兵,却屡建奇功。
先阻赵云使其不得与主力汇合,再断粮道迫马岱、王平弃守街亭,今又护司马懿全身而退。
「总会有的。」马岱朗声道,「此番作罢,待下次伐魏,我大汉自有铁骑纵横。」
「正是。」孔明颔首,「既得西凉牧场,组建骑兵指日可待,届时魏国优势尽失。」
对抗骑兵最效者,莫过于以骑制骑。古时铁骑之重,犹若后世制空权般关键。
「罢了,逃便逃吧。」王平转念问道,「魏军既退,是否意味战事终了?」
「大体如是,此番己近尾声。」孔明踱至帐外,远眺东方,「夺取凉州之战略己成,陇西诸郡亦将归附。只要不图关中,当无再战之虞。」
「子龙歼敌一万,阿斗破敌五万,魏军折损六万之众。」孔明继续道,「纵对魏国而言,亦属伤筋动骨。」
雍凉十二万魏军,雍州十万西凉二万。
今折半而殁,司马懿、郭淮、曹真合兵仅余六万。
此六万守城尚可, 不足,短期必不敢犯我汉军。
「丞相,何不乘胜入关中?」马岱目光灼灼,「挟大胜之威兵临长安,伪朝定当举国震悚。」
蜀军大营内,灯火摇曳。
"长安城确非易取。"诸葛亮轻抚羽须,"我军十万之众久战必有损耗,曹魏若以六万精兵固守旧都,依托高墙深池,强攻之下伤亡必重。"
他顿了顿又道:"更棘手的是,成都昨日来报,粮草将尽。"
十万大军两载秋粮本就不足,何况还需翻越秦岭运送。先前刘禅西征时,粮道更是延伸至西凉境内,沿途损耗犹如烈火烹油。若非战事速决,再拖上月余,蜀军恐要先于敌寇断粮。
"若能多些粮草"王平犹自扼腕。
"子均此言差矣。"诸葛亮展颜一笑,"此番己得凉州全境、雍州半数,己是意外之喜。治国如同烹鲜,需文火慢炖。待雍凉之地经营数载,粮秣充实之日,再取长安不迟。"
帐中众将闻言,马岱抱拳称是,王平更是深施一礼。
"既然子均意犹未尽"诸葛亮忽然从案上取过舆图,"武都、阴平二郡,就劳二位将军走一趟。"
这两郡恰如蜀汉腋下之物,北接新克凉州,东邻汉中郡界,己成瓮中之势。王平、马岱相视而笑,齐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