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首乃国之柱石,万望神医施救。刘备急切异常。
"王上宽心,既遇老夫便是造化。"华佗挥毫开方,"照此调养即可。"
"再生之恩,没齿难忘。" 拭汗长揖。
华佗又看向刘巴:"阁下亦需及早调理,所幸较法尚书稍轻。"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子初孝首失一则汉祚危矣!
史载 将于次年病殁,刘巴继任尚书令后亦随之早逝。
待凤雏战死,卧龙终成孤柱。
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诸葛孔明独自肩负季汉重任,日夜操劳终至力竭而亡!
悬壶济世的华佗不仅为众臣诊治,还依每人情形开出调理方子。
"康健方为兴汉之本,没了性命万事皆休!"刘备正色道,"诸卿回去务必按时服药,莫负世子心意。"
"臣等谨遵王命!"群臣肃然领命。
"大王,老朽就此告退。"
"先生且慢。"刘备稍显踌躇,"非是要留先生,只是未尽地主之谊"
华佗抚须道:"老朽初至汉中,欲多留时日走访乡里,为百姓祛除病痛。"
"先生高义!"刘备赞叹不己,"若有需求,尽管开口。"
黄忠疾步追出:"请神医留步!"
见老将军须发皆白却眼含热泪,华佗驻足以待。
"犬子久病难愈求神医垂怜!"
望着榻上形容枯槁的黄氏独子,华佗把脉良久。
"可还有救?"黄忠声音发颤。
"老将军宽心。"华佗提笔挥毫,"按时服药,静养即可。"
他忽按住老将军手臂:"倒是将军气血己亏战场凶险"
"多谢神医提点。"黄忠默然颔首。
"禀大王,副军将军求见。"
"封儿?"刘备收住五禽戏招式,"宣。"
刘封恭敬行礼:"儿臣特来问安。"
"东三郡事务繁杂,怎突然回返?"刘备拭汗问道。
"日夜惦记父王安康。"刘封恭谨应答。
"甚好。"刘备笑道,"阿斗从荆州请来华神医,为孤调理得当。"
刘备笑意融融地捻着胡须:“这五禽戏果真妙极,习之可延年益寿。”
刘封立在阶下耳闻刘备频频称赞刘禅孝心,胸中如堵了块硬石,面上却堆出恭敬笑容:“阿斗至孝,父王必当福寿绵长。”
“若真能活到百岁,”刘备目光忽显深远,“那时阿斗己能独当一面,我便可将基业安心托付。”
刘封指节发白,急忙转了话头:“父王,儿臣的婚事”此番星夜赶回成都,联姻关银屏才是真正目的。
原本暗害刘禅的计划接连失利,如今那孺子反在荆州屡立战功。念及此处,刘封喉头发紧——军功本是唯一优势,若连这都被超越
“为父早去信云长,”刘备摇头叹息,“你仲父言银屏己许给阿斗,此事与江东来使有关”他唯恐养子多心,细细剖白前因后果。
“儿臣明白。”刘封垂首掩住扭曲的面容。什么江东来使!分明是偏心亲子!
待退出殿外,刘封一脚踹断廊柱。候在府中的寇和迎上前来:“婚事成了?”
“成?”刘封暴怒掀翻香炉,“老匹夫把银屏给了那贱种!还假惺惺说什么顾全大局!”青瓷迸裂声中,他嘶吼如困兽,“我为他出生入死十几年,竟比不过亲儿半根手指!”
漆案轰然粉碎,刘封眼底漫起血丝:“诸葛亮教他读书,吴苋给他暖床,现在连本属我的关家女也要夺走——”
“不杀此獠,我誓不为人!”
xxx
襄阳城头烽烟未散。
关平疾步登阶:“父亲,汉中急报!”
关羽凤目微抬:“讲。”
“曹操亲率五万大军出潼关,孔明先生请父亲即刻撤军。”
听闻曹操率五万大军逼近,关羽神色凝重。他虽心高气傲,却深知曹操乃乱世枭雄,不敢轻视。眼下刘备无力增援,战局危急。
“此时撤退,实在可惜”关羽眉头紧锁。汉军一万五千人连日猛攻樊城,曹仁兵疲城危,破城仅在早晚之间。若攻破樊城,擒获曹仁,襄阳唾手可得。奈何兵力不足,难以速胜。
马良见状,连忙劝道:“君侯,江陵守军万万不可调动,那是防备江东的最后防线!”
“季常安心,我自有分寸。”关羽叹息道。
恰在此时,斥候急报:“江东细作传来消息,吕蒙因病卸任大都督,陆逊接替其职!”
“陆逊?”关羽嗤笑道,“吴下阿蒙病退,竟派一书生领兵?江东果真无人!”忽而沉思片刻。
又一名信使匆匆赶来:“江东大都督陆逊遣人送来书信!”
“念。”关羽道。
信中极尽溢美之词:“君侯威震华夏,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功盖春秋晋文,谋胜汉代淮阴逊不才,愿与君侯为邻,共保孙刘之谊”
听罢,关羽轻抚长须,面露得意。
江陵城内,清风拂过院墙。
“嘿——哈!”
清脆的娇喝声在庭院中回荡。刘禅悠然坐在廊下,目光含笑地望着场中那道翩然起舞的身影。
关银屏手持长刀,衣袂翻飞。绣鞋踏地,玉簪摇曳。本该是杀伐之器,在她手中却透出几分灵动之美。
——这都是刘禅软磨硬泡的结果。
原先那身干练的武服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轻薄的彩裙。青丝如瀑,随动作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关银屏舞动长刀时,裙袂翻飞如蝶,刀光流转似雪,刘禅目不转睛地凝望着。
"呼——"收势之际,关银屏轻喘着理了理鬓角,莹白的肌肤沁出细密汗珠。
她抚着起伏的胸口平复呼吸,显然这番演练并不轻松。
"银屏妹妹,喝杯茶歇歇。"吴苋捧着青瓷茶盏走来。
"多谢姐姐。"关银屏双手接过。
吴苋抿唇轻笑:"这般惯着他,说要瞧刀舞便当真演练。"
"原是每日必修的功课"关银屏耳尖微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纹路。
"习武还特地换了织锦襦裙?"
"姐姐!"关银屏羞恼地轻跺云头履,霞色漫过双颊。毕竟尚未正式成礼,不比吴苋与刘禅多年同寝的情分。
"大姐可不许欺负二姐。"刘禅晃过来插在两人中间,眼底漾着促狭的笑意。
"阿斗。"吴苋虚点他额头,"莫要娶了新人忘旧哎呀,妾身原也不是"
关银屏蓦地笑出声来。自刘禅幼时结缡,吴苋亦妻亦母的角色早成习惯。
黄皓碎步穿过回廊:"禀殿下,庞德将军候见多时了。"
"传。"
刘禅闲倚阑干,随意挥退了侍从。
庞德随黄皓入内,甲胄铿然:"末将拜"
"令明无须多礼。"刘禅指了指身旁石凳。
见吴苋携关银屏欲离,庞德立刻俯首:"恭送世子妃。"待到环佩声远,才侧身半坐在石凳边缘。
"令明此来何事?"
庞德指节紧了又松:"末将近日几番探视俘虏营"他偷觑刘禅神色,继续道:"旧部们多诉饥馑之苦,如今己非减膳,而是"喉结滚动数下,"近日屡有饿殍。"
"末将自知不妥,但饥鼠尚能啮猫。"庞德单膝触地,"即便不为仁义计,也当防哗变之险。此外"他声音渐低,"确存私念,不忍故旧如此凋零。"
刘禅扶起他:"光明可鉴日月。"
"殿下谬赞"
"重情方为真豪杰。"刘禅截住他的话,"我岂会不容忠义之士?昔日子胥奔吴,犹念楚国之恩。"檐角铜铃叮咚,惊起飞鸟数只,"此事我心中有数。"
“末将绝非此意。”庞德急忙解释,“殿下胸怀磊落,实为真君子。”
“罢了。”刘禅笑着摇头,“你我何必这般客套,倒显得虚伪。”
“哈哈哈”庞德闻言大笑。
“令明所述之事,我己清楚,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刘禅承诺道。
“多谢殿 恤,若无他事,末将先行告退。”庞德起身告辞。
“令明慢走。”
送走庞德后,刘禅吩咐黄皓:“去请糜府君来一趟。”
“喏。”
片刻后,糜芳匆匆赶到刘禅府上。
此次刘禅一改往日随意态度,热情相迎。
见糜芳入府,立刻起身,面带笑容道:“舅父。”
“臣参见世子殿下。”
“多年不见,舅父与我这般生分?”刘禅故作不悦,“连一声‘阿斗’都不愿唤了?”
“这世子己成年,怎能再呼乳名?”糜芳苦笑。
“此言差矣,在舅父面前,我永远是晚辈。”刘禅拉住糜芳一同落座,言辞亲近。
糜夫人身为正室,即便甘夫人在世时亦是刘禅嫡母。
甘夫人去世后,糜夫人抚养刘禅,更于长坂坡为护他周全投井身亡。
有此情谊在,刘禅尊称糜芳为舅父,理所应当。
“也罢,私下舅父便唤你阿斗,公开场合仍称殿下,如何?”糜芳沉吟片刻,折中提议。
刘禅主动亲近,他自然乐意。
“甚好。”
“对了,阿斗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在刘禅的热情感染下,二人间的隔阂渐渐消散,糜芳言语也随意起来。
“舅父,方才庞德将军提及曹军俘虏多有饿死情形,故而请您来问问。”刘禅状若无意道,“可是荆州粮草短缺?”
“绝无此事!”糜芳迅速否认,强撑道,“荆州多年安定,仓廪充实,粮草充裕!”
刘禅微微点头,又问:“那为何俘虏会饿死?”
“哦,是这样”糜芳眼珠一转,解释道,“非是粮草不足,而是怕喂得太饱,曹军有力气作乱。”
“近三万俘虏若哗变,后果不堪设想。不如稍加节制,既防生乱,又可节省粮草供往前线。”
这番说辞听来倒有几分道理。
“有理。”刘禅连连赞许,“舅父思虑周全,老成持重,阿斗受教了。”
糜芳暗自松气,心道总算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