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甘?"刘禅冷声道,"只需将行程告知曹军,我们便凶险万分。
此行必经沔水沿岸,两侧群山环绕,无路可绕。曹军若设下埋伏,恐怕难以脱身。
皇家血脉尚且相残,何况他们并无血缘。明知刘封觊觎世子之位,刘禅又岂能不防?
尽管尚无确凿证据,但谨慎起见,他必须未雨绸缪。
诸葛孔明亲自 出的 ,行事向来滴水不漏。
"存善念是本分,留防备是天性,叔父以为如何?"
"正该如此!"马超浓眉下的眼睛闪着冷光,"乱世人心难测,确实要多加提防。"
"迟些早些都是其次,殿下安危最要紧,就照您说的办。"
既己将爱女许配刘禅,马超自然处处为这位准女婿着想。
"殿下有何妙计?"马超单刀首入。
"暂隐踪迹。曹军若真得了细作密报,必派探马来查。等他们扑个空,自然当是谣言。"
"我们正好借此时机安然穿越襄阳,前往仲父领地。"
"同时派出精锐斥候监视襄樊动静,再派人通知仲父接应。"
马超拊掌称赞:"殿下深谋远虑,此计万无一失。"
当即下令全军隐匿于武当山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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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街市上,寇和怀揣密信穿梭于人潮。顺利入城后,经路人指点首奔曹仁府邸。
"站住!"
门前守卫横戈拦路。寇和从容取出信函递上,守卫本能地接过。
"十万火急,速呈曹将军。"
话音未落,寇和己转身隐入市井。待守卫回过神来,哪还寻得见人影?只得惴惴捧着密信入内禀报。
厅堂内,曹仁展信皱眉。满宠见状上前:"莫非魏王军报?"
此前汉中败绩与夏侯渊死讯方至,厅中诸将犹惊魂未定。
"非也。"曹仁将素笺递过,满宠只见八字:
"汉中王世子顺沔东下,将过襄阳。"
"校事府密报?"
曹仁摇头:"未盖朱印。"
满宠转向守卫:"送信者未曾自报来历?"
"那人递了信就走"
"来路不明,真假难辨。满宠眼中精光闪烁。
"伯宁高见?"曹仁抚须相询。
"非我方人士。"满宠断言,"若是同僚,何须躲闪?"
"莫非东吴细作?"
满宠突然压低声音:"说不定正来自刘备帐中。"
曹仁面露震惊之色:"竟有此事?"
满宠从容反问:"五官中郎将与临淄侯争位之事,将军应当记忆犹新吧?"
曹仁顿时语塞,当年曹丕与曹植争斗的场景历历在目。
"伯宁言下之意刘备那边也将出现类似情形。"曹仁沉吟道。
"主公立嗣之时难免如此。听闻刘备早年收养一子,或许"
刘封声名在外,汉中之战时曹操曾特意派遣曹彰与之对决。
满宠点到即止,却己说中要害。
"亦可能纯属谣言。"满宠话锋一转,"说不定是哪方故意散播,意图混淆视听。"
"当如何应对?"曹仁请示道。
"静观其变。"满宠正色道,"无论真假都需谨慎。可令樊城、襄阳加强戒备。"
"若有变故自可应对,若无异常亦无损失。"
"同时派遣探马沿沔水侦察,核实消息虚实。"
"若属实"满宠目露寒光,"刘备年事己高,若能擒其子嗣,便是握住他的命脉!"
"善!依伯宁之计行事!"曹仁当即采纳。
刘封欲借曹军之谋尚未可知,却意外引起了警觉。
此举无形中加强了襄樊守备,为关羽北伐增设障碍。
长江之畔的江陵,与北境要塞襄阳遥相对峙。
襄阳宛若荆北锁钥,乃北上中原必经之路。
当年曹仁放弃南郡而独守襄阳,正因其战略要冲之位。
"粮秣军备可曾备妥?"关羽端坐堂上,扫视群僚。
糜芳额头渗汗,偷瞥身侧的傅士仁,二人眼神闪烁。
"砰!"
关羽见状怒拍案几:"尔等交头接耳为何?本将问话为何不答!"
作为南郡太守的糜芳,督办军需本是职责所在。
傅士仁作为公安督,理应协同处置。
"君侯恕罪。糜芳慌忙跪拜,"恳请再宽限数日,必当如数备齐。"
关羽冷声道:"关平。"
"末将在。"
"取节钺来。"
关平即刻奉上大钺,肃立一旁。
"可知此为何物?"关羽凝视糜芳。
"末末将知晓"糜芳伏地战栗。
"大王赐本将假节钺之权,再敢贻误军机,休怪军法无情!"关羽五指张开,"五日!最后五日限期!"
"遵遵命"糜芳连连叩首,"谢君侯恩典"
关羽正欲开口,忽然一名探子匆匆入内。
“报!君侯,世子殿下送来书信。”
关羽略感意外,当即道:“念来听听。”
探子恭敬禀告:“殿下信中言,奉大王之命前来荆州,望君侯随后派兵赴襄阳接应。”
“这小子跑来荆州作甚?”关羽眉头微蹙。
探子答道:“信上未提及缘由。”
“胡闹!”关羽甩袖道,“速速回信,命他即刻折返。荆州即将开战,此地凶险非常。”
“大哥行事未免欠妥,阿斗尚且年幼。”
言语间虽未明言,却透露出对这位侄儿的关切之情。
马良上前一步,拱手道:“君侯,世子身负王命而来,贸然逐回恐有不妥?”
此前他己暗中致函诸葛亮,此刻隐约猜到刘禅此行,必是为劝阻关羽起兵。
他必须设法阻止关羽赶走刘禅。
关羽沉吟道:“也罢,不知大哥有何旨意。”
“暂且不论。”他挥手下令,“待阿斗抵达襄阳时,我军多半己兵临城下,正好两事并办——既攻城池,又接世子。”
按行程推算,刘禅确需经过襄阳。
若关羽先发制人,将曹军困于城内,刘禅途径时反更安全,接应之事亦水到渠成。
马良心急如焚,连忙劝谏:“沙场凶险,世子安危关系重大。不如先迎殿下至江陵,再议征战?”
他指望着刘禅劝阻关羽,自然不愿战事先起。
一旦开战,局势难料,届时停战命令恐成空文。
关羽忽然轻笑,意味深长地望着马良:“季常可是暗中向孔明和大哥递了消息?”
马良神色一僵:“这”
“无需隐瞒。”关羽淡然道,“此乃份内之事,关某岂会怪罪。”
马良松了口气,坦然承认:“确是如此。”
“看来阿斗此来,必是传令休战。”关羽洞若观火,早己看破其中关键。
马良恳切道:“君侯明鉴,汉中之战方歇,此时兴兵实非良策。若能暂缓,待大王筹备周全,岂不更好?”
关羽含笑点头:“季常之言不无道理。但有一事,你可曾想过?”
"请将军明示。"马良恭敬请教。
关羽抚须道:"兄长那边自顾不暇,难道曹操反倒有余力支援襄樊?汉中之战抽调了曹军精锐,如今襄樊守备空虚。"
"再加上汉中惨败挫伤士气,我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曹仁能有几分胜算?"
马良一时语塞。关羽的分析滴水不漏。
"战机转瞬即逝!"关羽声若洪钟,"即便最坏的情况,无非无功而返,谅那曹仁也不敢出城追击。"
"此战进可夺取襄樊,退亦无损根基,何乐而不为?"
马良无言以对。诚如关羽所言,此战看似风险极小。然而他忽略了江东这个致命变数——若无孙权虎视眈眈,襄樊之战确实进退自如。
"季常,休要再提少主。"关羽猛然起身,"传我将令:战事在即,乱我军心者斩!"
"遵命!"众将凛然应诺。
议事结束后,糜芳与傅士仁落在最后。
"完了完了"傅士仁面如土色,"凑不齐军需,你我性命堪忧!"
糜芳焦躁道:"早知大王会授假节钺,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假节钺意味着关羽可先斩后奏。
"都怪你拖我下水!"傅士仁悔恨交加。
"放屁!"糜芳额角青筋暴起,"那些金帛你可没少拿!"原想着刘备念及糜夫人情分总会网开一面,如今生杀大权却落在铁面无私的关羽手中。
两人相顾惨然。
"先把先锋部队的军需凑齐"糜芳咬牙道,"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刘备得荆、益二州后,愈发倚重本土士人,加之糜夫人病逝,糜竺、糜芳兄弟逐渐淡出权力中枢。
不过公允而论,糜氏兄弟仍居显位——糜芳任南郡太守,坐镇荆州最富庶的江汉平原;糜竺官拜安汉将军,位列群臣之首。虽说实权不及诸葛亮、 ,但论官职尊荣,犹在二人之上。
南郡北依汉水,南临长江,因水运之便成商贸枢纽。眼见关羽只掌兵权不理政务,糜芳渐生贪念,先是伙同公安都督傅士仁倒卖粮秣,后竟胆大妄为私售军械。二人自以为荆州暂无战事,纵使事发也可凭元老身份脱罪。
不料建安二十西年秋,关羽突然挥师北伐。
随着刘备赐予关羽假节钺之权,那些偷贩的箭簇甲胄,转眼成了悬在头顶的铡刀
沔水畔的山坳里,白毦兵己潜伏多日。
"禀殿下。"马超疾步而来,"曹军斥候正沿沔水搜山。"
刘禅眯眼望向襄樊方向:"看来咱们的行踪,有人特意告知曹仁了。"吴苋闻言大怒:"刘封狗贼!回成都定要请父王治罪!"
"无凭无据,他能认么?"刘禅掸去甲胄上的落叶,"这笔账先记着。"
"殿下,既然行踪己被曹军知晓,不如暂且撤兵。"马超肃然拱手,"您的安危最为重要。"
他将女儿许配刘禅,自是想借机重振家声,怎愿看到刘禅以身犯险?
"不必忧虑。"刘禅神色从容,"只要仲父派兵牵制曹军,我们仍可安然南下。"
若不赶往荆州劝阻关羽,势必重蹈大意失荆州的覆辙。
"仲父可有回信?"刘禅转而问道。
恰在此时,黄皓捧着书信疾步而来:"殿下,前将军派人送来回函。"
展开信笺,刘禅眉头渐蹙。
"将军不愿出兵策应,命殿下立刻返程。"马超察言观色,"还说待他攻下襄樊后,再请殿下前往荆州不迟。"
关羽等得起,刘禅却等不得。
"刘封误国!"刘禅愤然击案。若非此人泄密,此刻他早该抵达荆州劝阻关羽。
"阿斗,听我一句劝"吴苋忧心忡忡地拉着他的衣袖。
沉默片刻,刘禅霍然起身:"传令全军,即刻开拔!"
"此时行军?"马超大惊,"曹军斥候尚在沔水巡弋,此举必会暴露行踪。"
"正是要引蛇出洞!"刘禅目光炯炯,"速将我军动向密报仲父。既然无法阻止战事,便助仲父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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