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没有任何航空公司标识的私人飞机，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的专用跑道上。
飞机，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三个小时。
没有欢迎的红毯。
没有闪烁的镁光灯。
舷梯下，只有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和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静静地等候。
舱门打开。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
他只提着一个，简单的公文包。
他的脸上，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曾经的优雅和从容，荡然无存。
他走下舷梯。
那两个男人，迎了上来。
他们没有说话。
其中一人，对着威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另一人，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公文包。
威廉没有反抗。
他顺从地，坐进了汽车的后座。
车门，在他身后关上。
汽车，缓缓启动。
驶离了停机坪。
威廉靠在座椅上。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陌生的城市。
陌生的建筑。
他的心里，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他只知道，他必须来。
为了家族，为了自己。
汽车，在城市的道路上穿行。
没有开向市中心。
而是，一路向西。
驶向了，更加偏僻的，郊区。
道路两旁的建筑，越来越少。
绿色的树木，越来越多。
一个小时后。
汽车，驶入了一条，没有路牌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门。
门口，有持枪的卫兵，站岗。
汽车，在大门前，停下。
司机，摇下车窗，递出了一份证件。
卫兵，仔细核对后，敬礼放行。
大门，缓缓打开。
汽车，驶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巨大的地下建筑入口。
来回穿梭的，军用车辆。
远处，隐约可见的，雷达天线。
威廉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是这个国家，最核心的，暴力机器的一部分。
汽车，最终，在一个建筑的门口，停下。
车门，被从外面打开。
“先生，请下车。”
一个声音传来。
威廉下了车。
他站在门口，抬头看去。
建筑，没有任何标识。
只有冰冷的，混凝土墙壁。
他被带进了建筑。
穿过一条，长长的，金属走廊。
走廊里，灯光明亮，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最终，他们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下。
带路的人，在门上的一个设备上，输入了密码，验证了指纹和虹膜。
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请进。”
威廉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再次关上。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房间。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
房间里，已经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正坐在桌子旁。
他正在，泡茶。
他的动作，很娴熟，很专注。
仿佛，这间充满肃杀之气的房间，只是一个，普通的茶室。
威廉看着那个年轻人。
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是，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个，将他，将整个卡文迪许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魔鬼。
秦风，抬起头。
他看向威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坐。”
秦风开口。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
威廉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将自己的身体，坐得很直。
他试图，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秦风将一杯，刚泡好的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茶杯里，冒着热气。
茶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尝尝。”
秦风说道。
“今年的，新茶。”
威廉没有动。
他只是，看着秦风。
“你是谁？”
他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秦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自己，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然后，他放下了茶杯。
“我以为，你会问。”
秦风开口。
“你想怎么样。”
威廉沉默了。
他确实，想问这个问题。
但是，他问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提问的资格。
他是一个，战败者。
一个，输得，一无所有的，战败者。
“我的家族。”
威廉的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想对我的家族，怎么样。”
这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
“你的家族，会怎么样。”
秦风看着他。
“不取决于我。”
“取决于你。”
威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你……你想要什么？”
他问道。
“钱？权力？还是……”
“我什么，都不想要。”
秦风打断了他。
“我只是来，讨一笔债。”
“债？”
威廉不明白。
“是的，债。”
秦风说道。
“你们，欠了我们很多债。”
“血债。”
秦风的语气，依然平静。
但是，威廉却感觉，房间里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几度。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威廉说道。
“你会懂的。”
秦风站起身。
他走到房间的一侧墙壁前。
墙壁上，一块屏幕，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一个，穿着囚服的人。
爱德华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的嘴唇，在动。
像是在，说着什么。
“这是，实时画面。”
秦风说道。
“他正在，交代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关于，你们的‘董事会’。”
“关于，你们每一个人。”
威廉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不停说话的爱德华。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是个叛徒！”
威廉叫道。
“他说的，都是谎言！”
“是吗？”
秦风转过身，看着他。
“那么，我想，你一定有很多，可以证明他是在说谎的，证据。”
“我需要你，把那些证据，都告诉我。”
“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关于‘董事会’的一切，都告诉我。”
“每一个人的，每一个秘密。”
“作为交换。”
秦-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看不出意味的，笑容。
“我可以，给你的家族，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那样的话，卡文迪许这个名字，将会在二十四小时内，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保证。”
秦风看着威廉。
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现在，告诉我。”
“你的选择。”
威廉看着秦风。
他看着那个，平静得，近乎残酷的，年轻人。
他知道，对方没有在开玩笑。
对方有这个能力。
对方也绝对，会这么做。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他必须，出卖所有。
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他端起了，面前的那杯茶。
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放下茶杯。
他抬起头，看向秦风。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但是，他还是，开口了。
“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秦风笑了。
他走回桌边，重新坐下。
他拿起茶壶，为威廉，又倒上了一杯茶。
“我们，从施密特家族，开始谈吧。”
他说道。
“我听说，他们家族的金库里，藏着一些，二战时期，留下来的，不怎么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