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凑近过来，将鼻子贴近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用力地、像小狗一样嗅了嗅。
似乎在辨别这陌生的液体是否安全。
那浓郁奶味似乎安抚了他。
因为这气味很熟悉。
他眼中的警剔稍减，抬起头，对着张玉霞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默默地把头缩了回去。
张玉霞赶紧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发烧的女孩半抱在怀里。
她没有直接给女孩喂奶，而是先用小勺子蘸着温热的奶液，一点点湿润她干裂的嘴唇，引导她本能地吮吸。
女孩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了奶香，无意识地吞咽起来。
张玉霞这才缓缓加大喂奶量。
喂了几口后，她又给另一个孩子也喂了些奶。
做完这些，她看着洞里其他那些虽然没发烧，但同样面黄肌瘦，还眼巴巴望着她手中杯子的孩子们，心里一阵刺痛。
但她手里奶粉本来也不多只有两袋，要是让他们每个人都吃上，那这两袋今天就全得吃没了。
这肯定不行。
还得给生病的两个孩子后续补充，而且小越英也需要吃奶粉。
幸好空间里还有米。
张玉霞打算熬点儿米粥给他们。
她再次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不大的砂锅和一小袋大米。
狼孩的目光再次被她凭空取物的动作吸引，眼中的疑惑更深。
当看到张玉霞拿出砂锅和米，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站起身，对着洞穴里另外几头看起来最为健壮狼，发出了一声低嚎。
那几头公狼立刻竖起耳朵，听懂了一般，转身就悄无声息地小跑出了山洞。
张玉霞正想着该如何在不引起山火的前提下，在洞里找个合适的地方生火，却见没过多久，那几头狼就回来了。
它们嘴里，竟然都叼着干燥的树枝和枯草。
将这些东西整齐地放在张玉霞脚边，然后又安静地蹲坐在一旁去。
“……”
张玉霞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她赶紧架起一个小柴堆，砖木点燃枯草，很快就生起了一小堆火。
火光跳跃起来，驱散了洞穴一部分的阴冷和黑暗，也映照出孩子们脸上好奇的神情。
张玉霞将淘洗好的米放入砂锅，加之水，架在火上慢慢熬煮。
随着水温升高，米粒翻滚，淡淡的米香开始弥漫开来。
米粥的香气，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无疑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越来越多的孩子被香气吸引，小心翼翼地围拢过来。
不过他们也只是躲在狼群的身后，一双双大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连那狼孩，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目光落在咕嘟冒泡的砂锅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张玉霞看着粥熬得差不多了，就熄了火，让粥稍微晾凉。
然后才将温热的米粥盛满两个碗，浓郁的米香更是扑鼻而来。
为什么是两个碗？
因为她只放了两个碗在空间里面。
本来这些米就是留着给她自己和小越英偶尔开小灶用的，当然就没有准备那么多的碗了。
孩子们看着碗里的米粥，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眼神更加热切，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上前。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安静站在一旁的狼孩身上。
狼孩接收到孩子们的目光，他走上前，低头看了看那两碗冒着热气的米粥，又抬头扫视了一圈眼巴巴的孩子们。
“呜呜……”
他轻微嚎叫两声。
那些孩子们好象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立刻动了起来。
没有争抢，没有哭闹，而是按照身高和体型，从小到大，排成了一条歪歪扭扭却异常安静的队伍。
最小的孩子站在最前面，眼巴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米粥，却也只是看着，没有伸手。
那两个身体有残疾的男孩，也被其他稍大些的孩子搀扶着，排在了队伍的中间位置。
张玉霞看着这井然有序的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心酸，是震撼，也是一种深深的动容。
她将第一碗粥递给了排在最前面那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几乎有她脸大的碗，先是看了一眼狼孩。
得到他的点头后，才迫不及待地捧着碗吃起来吃了起来。
第二个孩子接过碗，也是如此。
由于只有两个碗，孩子们只能两个两个地轮流吃。
前面两个吃完，后面的孩子会自觉地将碗递给排在自己后面的同伴，然后安静地走到一边，舔着嘴角，回味米粥的味道。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除了细微的吞咽声和碗勺碰撞声，几乎没有其他杂音。
连那些狼，也都趴伏在周围，静静看着这一幕。
轮到那两个残疾男孩时，排在他们后面年纪稍大些的女孩会主动接过碗，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地喂给他们吃。
那个手臂残疾的男孩还能自己勉强吞咽。
而那个眼神空洞的男孩，则需要人耐心地引导，才会无意识地张开嘴。
趁着孩子们都在轮流吃东西。
张玉霞走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狼孩身边。
她在他身旁蹲下，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并行。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吗？”
狼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不过他没有立刻发出声音，只是紧紧盯着张玉霞的眼睛。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
终于，在张玉霞平静而坦诚的注视下，狼孩缓缓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张玉霞松了一口气。
他能听懂就好，能听懂就代表能交流，事情就好办多了。
张玉霞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救那两个生病的小女娃，可是，我不会医术，不懂怎么治病救人。
她们现在发着高烧，光吃一点东西，喝点奶，是不够的，在这里，没有药，她们……可能会死。”
“死”这个字似乎触动了狼孩某种深刻的恐惧记忆。
他的身体猛地颤斗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