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和对方一起而来的还有两名披挂着甲胄的教会武士,贺卡不认为自己有拒绝的资本,男孩只能抱着马丁走向了侧面的小房间,和阿尔文神父一起。
和上次见到对方时一样,对方依然保持着从容,衣服依然干净,虽然华丽的镶边处已经微微开了线。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对方在完成了治疔之后就准备离开这间小小的房间,似乎当真只是一时兴起,来坐个班。
“我知道如何彻底的解决那些鼠人,我需要你带我们去码头找一艘去明顿的船。”
此刻他处于下位,对方就是没有这个法子,按照现在的情况依然可以处理掉鼠人,甚至于对方或许压根不需要这份计划也说不定。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拦下他吗?”
阿尔文听见呼唤,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男孩,对方的名头他听过,当然人他也见过。
“因为我很危险?”
“是的,你杀了很多人,我没有机会深入其中去调查谁对谁错,虽然并无立场评判正义与否,但是我可以分得清楚孰轻孰重。
你身上的麻烦太多,我不希望沾染,教会也不会希望沾染。”
贺卡的视线落在对方那转向自己的脚尖,这是一个好预兆,预兆着对方并非完全否定他的提议,此刻依然还有谈的可能。
此刻的贺卡实际上还想要补充一下对方的话,他偷盗,杀人,放火,欺诈,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好孩子。
只是此刻的气氛显然不适合在这里开这个笑话,贺卡用指头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勾勒出来了海峰港的轮廓图。
随后看向那已经起了兴趣的阿尔文神父。
“蒙特内哥罗商会的人刚刚在下面将下面的这条管路给炸断了,目的是让通往港口的渠道可以尽快的放空水。
现在只需要在这里截断这条水渠,那么就可以让流水涌向侧向的空间,那里是我替你找出来的,那些鼠人的藏身之所。”
“鼠人藏身所都在高位,水淹起不到作用的。”
阿尔文来到了这张简单的地图之前,他用手简单的比划了一下,同样得到过部分下水道地图的他立刻就对上了号。
“封堵住出口就足够了,能逃走的也只有少数的精锐,鼠人最难办的难道不是那数之不尽的炮灰吗?”
阿尔文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意思再明确不过。
清扫下水道里面的鼠人是主教交给他的任务,往大里说这代表着神只对他的考验,往小里讲,这关乎着他可以在教会里面调动的资源。
失去了这份资源,他自己的生活倒不会有什么下降,但是那些已经被收纳入教会中的孩童大概率要被送出去不少。
金约之神维兰迪尔毕竟不是会主动庇护年幼者的赤杯,甚至是赤杯也不会优先救济这些小扒手,他们就连那些信徒和贵族的子嗣都没有来得及救助,又哪能轮得到这些小乞丐。
“到了港口,我就给你说具体的地点。”
贺卡咳出了一口血块,这大概是他内脏的一部分,只是现在不是加点治疔的时候。
他也不会接受在此时昏迷一段时间,哪怕是在教堂里面。
贺卡可没有忘记,上次他们就是在教堂里面被人给盯上的,教堂或许可以庇佑一时,但若是将这里当成了一个刚性的安全区,那么大概率得不到善终。
毕竟,此刻的教堂周围见不到一个专门来此处躲避灾难之人,若是这个办法好用,早就有人使用过了。
阿尔文尤豫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利弊得失,在权衡片刻后,男人转身抱起了床上的马丁,迈步离开了教堂。
贺卡立刻跟在了对方的身后,不多时就见到了那一排排停放在教堂后方的马车。
“你应该不是一个容易信任他人的人,之前在下水道里面的时候不是很谨慎吗?”
阿尔文示意贺卡坐上其中的一架马车,随后拍了拍车夫的肩膀,给他了一个地址。
“我听蒙特内哥罗商会的人说过,您拒绝了当初的那笔……赃款,还将街面上的孤儿收拢到了教会内扶养,所以我认为我们是有合作基础的。”
“你和他们玩的很好?
我可从他们那里听了不少关于你的恶评。”
“不,是您不在乎钱。
至少这不是您孜孜所求之物,现在和我有仇的是鼠人,蒙特内哥罗商会和血麻雀,他们和我皆有血仇,我无法和他们合作。
但若是您要杀我,只能是因为那笔虚无缥缈的钱财。”
贺卡抬起头,看着那将马丁安置下来之后,示意车夫可以开车的阿尔文。
“我若是有这笔钱,也不会只给他治疔,我现在快死了吧。”
贺卡再次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块,他现在已经可以感觉到那渐渐迷糊的视线,但是他还需要一艘安全的船只带他们离开这里。
贺卡自己固然可以随便找一艘,将自己和马丁藏在货舱内,但是这样的手法毕竟不安稳,最好还是让阿尔文来布置的最好。
但是到时候对方已经得到了具体的位置,他不敢拿着这个有时效性的鸡毛当令箭。
毕竟阿尔文也看过自己的下水道地图,对方可以这么快下定决心来蹚这摊浑水,只能证明对方大概是看出来了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水箱里面的水是有时效性的,若是自己敢在码头反悔,对方一定不介意将他给带回去。
贺卡准备赌一赌对方的品行,打一打感情牌。
“是的,若是没有充足的治疔,那么你快要死了。”
贺卡低头刮了刮马丁的鼻子,随后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阿尔文神父。
“我这里还有三十枚铜子,可以救救我吗。”
人一般不会拒绝一个人两次,当拒绝了一次之后,即使拒绝掉的那个请求再离谱,也会让人心中产生一些微不足道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