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末抱着抱枕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米色的法兰绒睡衣与周围穿着t恤、卫衣的行人格格不入。
路过便利店时,玻璃门里的店员探出头看了他两眼,街角的流浪汉吹了声口哨,甚至有开车经过的年轻人降落车窗,对着他喊了句“cute pajaas!”。
桑末对此不是很在意。
比起兄弟会里那些带着恶意的狎亵目光,这些出于好奇的注视,让他并不反感。
桑末一路走着,脚步没停,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凯文发来的信息。
【凯文:嘿,西尔万,抱歉……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让你来参加派对,热闹一下,没想到马修会玩得那么过火。
桑末面无表情地扫过那几行字,没有回复任何内容。
这种事后毫无分量、甚至可能只是为了让他不把录音发出去的道歉,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没注意看路,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拐进了一条陌生的岔道。
路两旁没有路灯,只有居民楼窗户里透出的零星灯光,越往前走,房子越稀疏,最后干脆变成了一片荒废的空地。
路边的铁丝网满是斑斑的锈迹,到处杂草丛生,远处隐约能看到锈迹斑斑的铁轨。
看起来,是个废弃的老车站。
周围寂静得可怕,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淅。
空气似乎也变得潮湿阴冷,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夜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
桑末心里咯噔一下,拿出手机,试图打开导航确认自己的位置。
然而屏幕上的信号格半个不剩,导航软件根本无法加载出地图。
桑末:“……”
不是吧……
这环境,这氛围,这恰到好处的信号失灵……
怎么看都象是无数恐怖片里,主角即将撞鬼的标准前兆。
就在他头皮发麻,准备立刻原路返回时,眼角的馀光突然捕捉到了什么,
他定睛看去,不远处,那片被薄雾笼罩的小树林边缘,似乎立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身影披着一件破旧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灰色长袍,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姿态僵硬而诡异。
桑末的呼吸瞬间停了,手一抖,手机 “啪嗒” 一声砸在地上,屏幕亮了又暗。
他甚至没敢去捡手机,也顾不上怀里的抱枕,猛地把抱枕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反方向跑。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点跑!
“呜——呀——”
阵极其尖利、嘶哑的哭声从他身后传来,那哭声难听至极,完全不似人声,更象是指甲狠狠刮过玻璃表面,又象是生锈的铁门被强行拉开,尖锐地刺激着他的耳膜和神经。
桑末根本不敢回头。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他咬紧牙关,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拼命迈动双腿,埋头狂奔。
冰冷的空气被极速地吸入肺部,呼吸间似乎都有铁锈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不堪重负。他感觉自己的速度已经达到了生平极限,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他怎么这么倒楣?!
夜跑计划还没开始实施,怎么就直接从校园频道转到恐怖频道了?
就在他拼尽全力,感觉肺部快要爆炸,视线都因为缺氧而有些模糊的时候——
“砰!”
桑末猛地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跟跄着向后倒去。
“啊——!”
短促的惊叫无法抑制地溢出喉咙,极度的惊恐让他下意识地就要挣扎。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是我,卢卡斯。”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柔,像温水一样浇在桑末紧绷的神经上。
他僵硬地抬起头,撞进那双冰绿色的眸子里。
月光落在卢卡斯身上,他还穿着训练用的队服,额角带着点汗珠。
桑末去看地面,有影子。
扶在自己肩膀处的手掌,也是热的。
不是鬼,是活生生的卢卡斯……
桑末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卢卡斯及时扶住了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别怕,没事了。”
卢卡斯的声音更轻了,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象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桑末靠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冰凉。
卢卡斯依旧象个人形火炉,源源不断的热度顺着两人的衣物通过来。
有他在这个驱魔人在,桑末不再感到害怕。
过了一会儿,桑末差不多缓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开口问。
“索伦和我说了派对发生的事,”卢卡斯率先回答,“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我担心你会出事,就顺着路找你。”
“他们让你来劝我了吧?让我不要把录音发出去,对吗?”桑末了然地问。
“是让我劝你了。”卢卡斯并没有隐瞒。
他微微停顿,接着说,“但我觉得,你不仅该把录音发出去,还应该起诉。我的哥哥塞拉斯,是个律师,我会让他联系你。”
“算了,不用了,”桑末摇摇头,“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卢卡斯略有些诧异地挑挑眉,兄弟会的人没告诉他这个,“教训?”
桑末语气轻快,带着点小小的得意,“我抽了马修和凯文的巴掌!”
“干得不错,”卢卡斯忍不住笑了,“但下次直接用脚踹,别脏了手。”
卢卡斯意识到扯远了,还有重要的事没问,他将话题转回最开始的问题:“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吓成这样。”
桑末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我走错了路,到了个偏僻的地方,遇到了……遇到了奇怪的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卢卡斯追问,“你描述一下。”
桑末仔细回忆那并不多的细节:“好象是一个披着灰色袍子的老妇人……她的哭声,非常、非常的可怕,象是指甲划过玻璃……”
听到这里,卢卡斯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