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帆听完曹启文的预言。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瞬间窜上头顶，毛骨悚然。
陈耀帆或许在关校长面前，还敢抛出质疑，出言不逊。
但他绝不会，也绝不敢去质疑曹启文刚才这番话的真实性。
因为过去的亲身经历，已经无数次的证明，曹启文所说的话，总是对的。
他掌握的信息和推论的结果，从来就不会有错。
“那那要怎么办？”
陈耀帆彻底没了主意，只能像过去一样，将希望寄托于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同龄人。
曹启文笑了。
那笑容让陈耀帆的牙关都有些打颤，心中不自觉地生起敬畏与恐惧。
“你听话，那就很好。”
曹启文的声音之中带上了一丝安抚意味，却更反而令人不安了。
“那关校长，不就靠着那套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立身吗？”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从根本上杀掉他的教育理念！”
他紧盯着陈耀帆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命令道：
“我要你，作为他的学生，公开质疑他。”
听闻，陈耀帆愣愣地指向自已，难以置信道：
“我？”
“这怎么可能会有用”
“不我说的话，怎么可能会有用？”
他想起自已之前在礼堂里被关校长骂的狗血淋头，可却仍然想不到任何反驳的失态样子。
自已怎么可能有能力当面质疑关校长？
曹启文却是笃定的回复道：
“因为你不说，就没有人敢说了。”
“你以为现在的牢房组里，所有人都真心认同他那套东西？”
“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只要客观存在，就一定会有反对者与异见者。”
“只不过他们都怕枪打出头鸟，不敢站出来而已。”
“然后你不说，他不说，大家都不说。”
“结果，所有人就都被他编织的那套‘人人平等，自发学习’的幻梦给迷惑了。”
“就这样被他搓圆捏扁，随意操弄。”
而眼见着陈耀凡的表情中还带着十足的疑惑，曹启文又尖锐地反问道：
“你还觉得不是？”
“你觉得，他那个劳芳中学里就没有不喜欢关校长的学生吗？”
“就没有哪怕一个从头到尾都是打心里不喜欢关道思那套东西，一直感觉压抑，感觉虚伪的学生么？”
“我觉得不但有，而且还很多呢。
他自问自答，语气笃定。
曹启文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陈耀帆熟悉的表情。
就像是初中时，当大家还沉浸在游戏和漫画里的时候
曹启文就已经能用一万块钱本金和一台破手机，在虚拟货币市场里翻云覆雨，变出五十万现金。
那时，他的表情和现在一样。
完全超越了自已这些同龄人的维度，能够冷静的俯瞰全局，掌控所有因素。
而现在，自已还停留在如何靠着家里的关系和财富发泄愤怒的层面。
可对方却已经在思考，要如何从理念层面上彻底摧毁一个如此知名的教育家。
这种表情，让陈耀帆天然的就想相信他，依赖他。
好像，只要跟随着眼前人的指引，就能接触到更高维度的力量。
陈耀帆咽了口唾沫。
“我我说出来就，就行了？”
“要怎么说？”
曹启文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精光。
“当然，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说。”
“而且不能让别人觉得，尤其是不能让屏幕前千千万万的观众觉得，你只是个无理取闹，挟私报复的纨绔子弟。”
他身体后靠，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所以”
“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学校去。”
“去找关校长，诚恳地认错。”
“记住，一定要在有摄像头的地方。”
“表现的越真诚，越幡然醒悟，越好。”
“先获取他的信任，麻痹他。”
“而具体怎么说，说什么，我会编辑成文字发到你的手机上。”
“你只需要把我发给你的东西背熟，再找到最合适的时机，用你最真诚的态度说出来。”
他的声音，又带上一种冰冷的许诺：
“相信我”
“我会让这所谓的教育大家关道思，体验到什么叫真正的”
“生不如死。”
转眼，一周过去。
又是一个周六。
《教育解码》育才中学第二阶段改造的点评直播即将开始。
关校长赶到那间由学校会议室临时改造的演播室时，却明显感觉到气氛与上一周迥然不同了。
两位校长，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从容与胸有成竹。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种压抑和疲惫。
王成芳校长坐在那里，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倦意。
她这个年纪，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虽有些细纹，却几乎不显老态。
但此刻，那些皱纹仿佛一周之内加深了许多，清晰地刻印在了眉眼之间，透露出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感。
赵庆荣校长的状态则更糟了。
他神色茫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发直，像是灵魂都被抽离了一部分，心里反复咀嚼着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
那张平日里雷厉风行更胜毒蛇的面孔，此刻竟然难得的流露出了一丝符合他真实年龄的苍老与枯槁。
就算是见到他一向尊敬的关校长前来，他也只是勉强点了点头，连寒暄客套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这模样，与上周那个斗志昂扬的退伍军人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关校长看着两人这副模样，心中了然。
他这一周的改造进程倒是推行得异常顺利。
劳芳化的制度，让学生们都像是真的被点燃了内驱力。
课堂氛围和自主学习的状态，都呈现出勃勃生机积极向上的态势。
但看来，学校另外两组的改造在这一周里遭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严峻挑战啊。
而且，情况恐怕相当不乐观。
嘉宾们各怀心思地就坐。
主持人调整了一下耳麦，对着镜头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直播信号灯亮起。
主持人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活力：
“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回到新一期教育解码育才中学特别篇的演播室直播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