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雅缩在那身过大的校服里，内衬似乎还有一件羽绒服，显得极其蓬松宽大。
显得她像一只慵懒的猫，缩在窝里。
而张兰雅的身边，同样也带着那个小灵手环。
只不过她现在正用表带遮住自已的双眼，把她当成眼罩，隔绝了部分光线。
毫无疑问，她的小灵可用时长也早已耗尽。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对这种剥夺显得毫不在意。
能够提供便利的时候，那就用；没有的时候，她好像也无所谓。
而已经革新了理念的王成芳校长，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掉队。
在全新的衡河模式之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是注定失败的残次品。
此刻，王校长正静静地靠在天台入口处的阴影里。
目光落在那个蜷缩的慵懒身影之上，她已经这样观察了一个多小时。
但却并没有打扰。
摄像师，张兰雅，王成芳，三个人形成了一个沉默的三角。
时间在影子角度的移动之中，悄然流逝。
直到日上三竿，正午之时，阳光变得有些毒辣了。
张兰雅似乎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这才慢吞吞地准备挪窝。
她拿下遮住眼睛的手环，坐起身，这才注意到一旁阴影之中的王成芳校长。
但她的脸上却并没有惊慌，甚至是一丝意外都欠奉。
只是用那没什么精神的眼神看着对方，然后懒洋洋的开口：
“我们新校长的癖好是偷窥女高中生晒太阳吗？”
“？”
王成芳被这突如而直接的问题噎得一怔。
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但她还是定了定神，选择直接切入正题：
“我们后台的系统显示，你的小灵可用时长已经耗尽两天了。”
“啊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张蕾雅像是才想起来一般，随意抬手看了一眼那漆黑屏幕的手环。
按了按上面的按键，但没反应。
“好像没电了我也没充。”
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王成芳校长，凝了凝神。
似乎张兰雅这样类型的学生给她带来了前所未见的挑战。
最终她选择换了一个方向，提起她之前注意到的另一个细节。
“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我注意到你这几天，几乎每餐都只打了最便宜的白米饭和免费汤。”
对方的表情没有一点触动，反而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笑容：
“最近这个时期，秋稻的新米，很香哦。
张兰雅答非所问，没有解释自已的行为，但却又切实地回应了王成芳。
白米饭，不好吗？
能吃到白米饭，难道不应该感到庆幸吗？
况且，它本身就很美味啊。
王成芳再次愣住了。
她微微低眉，思索了片刻，又用一种尝试性的口吻问道：
“让它沾满肉汁，会不会变得更香呢？”
“是啊。”张兰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她像是个小僵尸一样，一步一挪地，慢悠悠晃进了王成芳所在的阴影里。
与她擦肩而过时，才丢下一句。
“所以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去。
对张兰雅而言，王成芳之前那句充满引导意味的话，只不过是关于米饭吃法的探讨而已。
心中也没有激起半分的波澜。
画面一转，食堂之中。
小小只的张兰雅端着餐盘。
上面依旧只有免费的白米饭和那碗几乎没什么固体的紫菜蛋花汤。
她饭卡里并非没有钱，也不是买不起。
只是觉得为了口腹之欲去排队，很累的，不值当。
当然，如果偶尔馋虫上来了，而有想吃菜品的那个窗口碰巧人少。
她也会去吃些好吃的。
不强求，都随缘。
她似乎没什么固定的行为原则。
逃课，也不是每天都逃。
如果天气不好，待在教室里听课，也无妨。
作业，也不是完全不做，如果手头追的小说看完了，暂时找不到新的，她也会动笔写写。
而完成的质量，居然也不算太差。
总之，在她的世界里，仿佛奉行着一条铁律：
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录像的最后画面，定格在张兰雅小口小口吃着白米饭的神情之上。
显得十分满足。
直播间的弹幕见到此状，更是纷纷发出惊叹：
【这个张兰雅真是究极佛系少女吧！？】
【王校长是真遇到硬茬了，这姑娘简直油盐不进啊！一个本身就无欲无求的人，这要怎么激励？】
【我觉得她这样也挺酷的呀，有自已的节奏不就挺好吗？没有必要非得按头让她努力吧？】
【我好像有点懂她，新米的白米饭就是很香啊。】
【可这样下去，将来进入社会怎么办呢？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啊！现在看起来似乎自得其乐，可那是建立在父母供养之上的啊。】
【这不就是躺平吗？就是逃避自已该面临的责任吧？这怎么算是好事呢？】
【王校长是不是这样管得太宽了？又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必须成龙成凤。】
而演播室之中。
刘继发教授率先进行了总结，语气之中充满肯定：
“毫无疑问，从之前的片段来看。”
“王教授在衡河组推行的小灵系统策略在这两周之内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成效。”
“能够巧妙地运用行为心理学原理，成功地让绝大多数成员为了维持便利而主动参与到学习活动中去，这是一种高效的行为塑造。”
“至于这位张兰雅同学”
刘教授说着，看向了王成芳。
“这是一个非典型的个案，当然，也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和更具针对性的因材施教。”
“毫无疑问是对王教授你身为教育者，耐心与智慧的双重考验。”
王成芳认真的点了点头，接话道：
“刘教授说的没错。”
“而针对这位女生，我也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首先”
她正准备阐述。
而一旁的赵庆荣校长，也已经下意识的拿出了他的小本本准备记录。
然而此刻，关校长却温和地打断了王成芳。
他看向屏幕定格里，张兰雅那平静的脸，眼中带着一丝欣赏与宽容：
“王教授，刘教授对于这样的孩子”
“我们是否真的有必要再给她强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