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断定,
这里面必有隐情!
此事必须严查!
虽说他不是保卫科负责人,
但既然撞见了,
就不能坐视不管!
”小张!”
中年男子厉声呵斥黝黑青年,
”你们保卫科就这样办事?”
”还是说”
”你和被举报人沆瀣一气!”
”存心坦护!”
见这情形,
程建军暗自窃喜!
黝黑青年吓得面如土色。
”文科长!”
”冤枉!”
黝黑青年慌忙摆手辩解,
”我绝对没有包庇谁!”
”是他他胡乱举报!根本不符合事实!”
中年男子质问道:”你凭什么说举报不实?”
”调查取证了吗?”
”我”
黝黑青年支吾片刻,硬着头皮道:
”根本不需要调查!”
“他举报的……是韩师傅!”
“韩师傅?”中年男人怔了怔,“哪个韩师傅?”
话刚出口,他猛然反应过来,神情骤变:“该不会是……维修科的韩师傅?”
091 程建军被送进精神病院
中年男人这一问。
站在旁边的程建军心里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时,皮肤黝黑的男人点了点头。
“没错!”
听到这个回答。
销售科科长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盯着程建军,眼中满是厌恶。
目光陡然转冷:“你举报韩师傅偷面包?”
“你和他什么关系?”
虽然他和韩春明接触不多。
但他是袁厂长的心腹。
清楚韩春明不仅是袁厂长器重的能人。
更有不一般的背景。
连袁厂长都对他礼遇有加。
更何况,销售科今年原本差点完不成任务。
可自从韩春明改良了烘焙机。
义利食品厂的产量大幅提升。
出货量跟着猛增。
销售任务不仅顺利完成。
还有望超额完成。
这对销售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全科室上下都对韩春明感激不尽。
单凭这一点,他这个销售科科长就必须力挺韩春明。
更不用说,韩春明每天带面包回家这事。
他早就知情。
那都是用面包券兑换的。
至于韩师傅为什么有那么多面包券——
那是厂领导开会决定,专门奖励给他的。
这人竟诬告小韩师傅。
销售科长顿时火冒三丈!
中年男子一问。
程建军直接傻了眼。
脑子里嗡嗡作响。
连这位都对韩春明毕恭毕敬。
一听说韩春明的名字,脸色立马变了。
更让程建军心惊的是——
不光是他。
周围的人也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话里话外全是责备。
听这口气。
大伙儿都对韩春明敬佩有加!
这……绝不是包庇能解释的。
唯一的可能是,韩春明确实配得上这份敬重!
再说,他拿面包这事,光明正大!
可这怎么可能?
韩春明才来厂里多久!
程建军越想越乱,脑子一团浆糊,连话都接不上。
这时,保卫科的黑脸汉子开口了。
“他叫程建军!”
“头回举报小韩师傅后!”
“我跟小韩师傅提过有人告他!”
“小韩师傅想都没想,直接点名就是他!”
“听小韩师傅说,这人就是个阴险小人!专爱背后捅刀子!”
“所以……”
“刚才见他再来举报,实在没忍住,给了他一巴掌!”
话音刚落!
销售科科长立马拍手叫好:“打得好!”
“没错!”
周围人也跟着喊:“该打!”
“敢污蔑小韩师傅!”
“不知道小韩师傅是咱厂的功臣吗!”
“还偷面包?”
“小韩师傅用得着偷吗!”
“这种卑鄙之徒!就该狠狠扇他几巴掌!让他颜面扫地!”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程建军呆若木鸡地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怒斥。
事到如今,即便他再不甘心。
也终于意识到,韩春明在义利食品厂的人缘远超预期。
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眼见围观群众情绪越来越激动——
有人甚至抄起烂菜帮子和碎蛋壳
程建军见势不对,慌忙护住脑袋往外冲。
“哗啦——”
刚窜出两步!
一盆脏水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程建军顿时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滴着水。
正要开口怒骂。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直冲鼻腔。
这气味,活象是沤了半个月的臭鱼烂虾。
程建军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当场呕吐。
只能恶狠狠瞪着端盆子的家伙。
“哎哟喂!”
对方满脸委屈地耸肩:“你这人怎么横冲直撞!害得我泼错地方!”
话里话外非但毫无歉意。
反倒摆出要追究责任的架势。
搁在平日。
程建军定要跟这人理论个明白——
闹到派出所也在所不惜。
可眼下这情形,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当下再也顾不得体面。
抱着脑袋夺路狂奔!
“啪!哗啦!砰!”
见他逃跑,众人却不依不饶。
腐烂菜叶、臭鸡蛋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可怜的程建军抱头鼠窜,模样狼狈至极。
奈何围攻者实在太多——
待他逃出生天时。
浑身上下挂满菜渣蛋液,混合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程建军被吓得魂不附体,不顾一切地往家中狂奔。
他这般疯跑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都以为是个疯子,唯恐避之不及。
眼看就要到洋辣子胡同了,偏巧撞上了巡逻的治安队。
如今这年头,为了维护治安,四九城专门设了收容所,专门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疯癫之人。
治安队的人见状,立刻前后围堵,一把将程建军按住,二话不说就送进了收容所。
程建军一路上拼命喊叫,说自己不是疯子,可谁会信呢?
疯子有几个肯承认自己疯的?
他那副癫狂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没救了。
进了收容所,任凭程建军怎么闹腾都没用。
为了让他消停,工作人员甚至动用了电击。
挨了几次电击后,程建军总算老实了,想着好好解释清楚这场误会。
可收容所人手有限,根本没人理他。
更糟的是,同屋的几个疯癫之人还缠上了他。
程建军一边应付他们,一边继续叫嚷,折腾了一整夜,几乎崩溃。
直到第二天,事情才有了转机。
原来程父程母见儿子一夜未归,急忙去钢琴厂打听,却也没找着人。
两人急得团团转,满院子四处查找。
最后,还是胡同里的一户人家提起,曾看见治安队抓了个象程建军的人。
简直不敢相信!
此刻听完这番话,
立刻确定那必定是程建军无疑。
程家父母接到消息,
火急火燎赶到收容所,
总算把程建军捞了出来。
人虽重获自由,
却变得神经兮兮,
整日胡言乱语。
这般状态持续多日才逐渐缓和,
可整件事早已传遍胡同巷尾,
甚至沦为四九城茶馀饭后的笑料!
092 九门提督府的姑娘,别来无恙!
韩春明得知程建军的遭遇,
还是在他被领回家后去食品厂听说的。
工友们眉飞色舞议论这事的热闹劲儿,
差点让韩春明笑破肚皮。
程建军这混球纯属自作自受。
不过这小子既然还敢背后捅刀子,
今后可得留个心眼——
得寻个机会再收拾这孙子一顿。
在食品厂办完事,韩春明顺道去了维修铺转转。
今日涛子和蔡晓丽都当班,
铺子由王路坐镇。
两个学徒少年在王路指导下麻利地摆弄零件。
修理这行当,
既要师傅领进门,
也得自个儿开窍,
更少不了实操机会。
在超越维修铺,
这三样样样俱全——
俩少年想不进步都难!
眼下普通故障他们已能轻松应对,
王路正带着他们钻研更高阶的手艺。
别看王路平时闷不吭声,
但事实上,24岁的他其实很有主见。
特别是聊到修理技术时,更是口若悬河。
这段时间,他渐渐养成一个习惯——
每当讲到关键处,总要把韩春明的名字挂在嘴边。
”明哥说这样才对!”
”明哥讲过……”
”明哥……”
韩春明说过的话,他不仅牢牢记在心里,
更当作金科玉律,用来要求两个徒弟。
这一来是出于崇拜,
二来,也算是一种传承。
起初韩春明还想纠正他,
但说了两次都没用,
索性不再提了。
反正,多个小迷弟也不错!
离开修理铺,韩春明朝柳树胡同走去。
这些天忙得团团转,好久没来看老爷子了。
按老爷子的脾气,准要吹胡子瞪眼。
韩春明赶忙去供销社买了两瓶一块一的好酒,
拎着走进胡同。
快到院门口时,发现大门敞着,
屋里隐约传来谈话声。
”嗬!今儿个老爷子有客人?”
韩春明嘀咕着凑近。
听说老爷子原本有好几个兄弟姐妹,
都在战乱年代没了,
就剩他孤零零一个。
老伴也走得早,
娘家那边同样人丁凋零,
早断了香火。
老爷子倒是有个儿子,
费尽心血培养成才,
可惜娶了个不孝顺的媳妇。
完全应了那句老话,有了媳妇忘了爹!
对老父亲不闻不问。
留下老人独自在四九城孤零零地生活。
正因为韩春明从小爱粘着老爷子。
老人才会收他当徒弟。
说是徒弟。
其实老爷子待他更象亲孙子。
那句常挂在嘴边的”孙子”!
真不是骂人的话。
是老爷子对韩春明的爱称。
平时老爷子虽然也爱串门。
下棋喝酒!
但知心朋友实在不多。
那几个同样出身税官世家的老友算得上。
不过据韩春明所知。
几位老人都年事已高。
来往走动怕是不便。
因此。
此刻听到老爷子屋里有动静。
韩春明不禁心生好奇。
走近后。
那声音越发清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