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急促的安装声,司机迫不及待地钻进驾驶室。”哧哧”的激活声中,发动机突然爆发出猛兽般的轰鸣。整辆车随着油门的加大开始微微震颤。
”成功了!”驾驶室里的司几率先欢呼,其馀几人也激动地振臂高呼。
看到问题解决,韩春明长舒一口气:”先凑合用吧,估计能坚持十天左右,等配件到了记得更换!”
”好!”
司机赶忙落车,连连鞠躬致谢:”太感谢您了!真是帮大忙了!”
老者露出欣慰的笑容,上前轻拍韩春明肩膀:”不错!干得漂亮!
”小伙子怎么称呼?”老人和蔼地问道。
”韩春明,韩愈的韩,春天的春,光明的明!”
”韩春明”老人微微颔首,”我记住你了!”
说完向身旁的干部模样男子使了个眼色,满面春风地坐回车内。
那位干部快步走来:”韩同志,我们赶时间,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这是给你的谢礼!”
”这些也请收下!”
说着将一个牛皮纸信封和手提袋递给韩春明。
韩春明爽快地接过。
干部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拍了拍他肩膀:”年轻人有前途!咱们后会有期!”
随即迅速钻进轿车。
引擎轰鸣声中,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站在路边的韩春明捏了捏鼓鼓的信封,又瞥了眼手提袋里的物件,顿时瞪大眼睛。
好家伙!
拆开信封一看。
韩春明不禁倒吸凉气。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张十元钞票。
整整三百元巨款!
再看手提袋里的四个精致礼盒:
两盒特级大红袍,
两瓶陈年茅台。
包装朴素的盒子上,赫然印着”内供”二字。
内供特品——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与二十年陈酿茅台。
这等稀罕物,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到手的。
这笔买卖,实在划算。
四合院门前。
”哟!建军,这车哪来的呀!”
程建军骑着锃亮的自行车出现在院门口,立刻引来众人围观。
”哥们自己挣的!怎么样,够气派吧!”他潇洒地跳落车,得意地拍了拍车座。
为了显摆这辆车,他从韩春明手里买下后,哪儿都没去,专门找了地方用毛巾和细砂纸里里外外打磨了个遍。
如今这车比刚到手时还要光鲜亮丽。
说是八成新?就是当新车也毫不违和。
”挣钱?”几个小年轻立刻凑上来,满脸堆笑,”建军哥,啥门路这么来钱?带带兄弟呗!”
”我早说过跟着建军哥准没错!”
”咱这片儿,就数建军哥最有本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奉承着。
被众星捧月的程建军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故作谦虚:”好说好说!”
等打发走这群人,他才慢悠悠推车进院。
院里早有人听见动静。
又是一通夸赞。
这胡同里年轻人攒钱买车的不少。
但像程建军这样没工作就能弄来钱的,可是独一份!
这才叫真本事!
再加之他父亲的面子,邻居们自然不吝赞美之词。
程建军心里乐开了花。
这笔和韩春明的买卖,简直赚大发了。
路过韩家时,他特意朝门内张望,正屋不见韩春明身影,便故意拉长声调连喊数声。
这分明是要给韩春明难堪。
五十块就把这样的好车转手,真是糊涂透顶。
他压根不担心韩春明会声张这车原属自己。
以他对韩春明的了解,那人绝不会开这个口。
即便说了,谁又会当真?
程建军喊了半天,没等来韩春明,倒见韩春松沉着脸跨出门坎。
平日里他最怕碰见韩春明这位兄长。
无他,这人实在太爱说教。
程建军最烦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瞧见韩春松阴沉的脸色,程建军立刻明白,准是韩春明又惹恼了自家大哥。
”早躲出去了!”提到弟弟,韩春松脸色愈发难看,”这小子听说我要找他算帐,溜得比兔子还快。我在这候了半天,连人影都不见。”
说话间,韩春松馀光扫到程建军身旁的自行车,不由挑眉:”院里传有人买了新车,原来是你!”
”攒了个把月钱,刚提的。”程建军满脸得色。
”什么?”韩春松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月工资就能买凤凰二八大杠?可看程建军神情又不象作假。
难怪方才院门口吵吵嚷嚷,这程建军如今可真出息。再想想自家那个不争气的
韩春松心里更添堵得慌。
”还是你有能耐。”他重重叹气,”春明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大哥这话说的。”程建军心里乐坏了,脸上却装出谦虚的样子,”春明也挺努力的,上午我还瞧见他在胡同里收旧货”
话到一半,他故意装作说漏嘴似的捂住嘴巴,改口道:”不对不是收古董,是收汽水瓶卖钱!”
这副做派落在韩春松眼里,他哪能看不出程建军是在替韩春明打掩护。
顿时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这混小子,又乱花钱收那些破烂!还骗我的钱,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完也顾不上搭理程建军,气冲冲地往屋里走去。
”嘿嘿!”
看着这一幕,程建军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回韩春明可要倒大霉了。
他都等不及要看韩春明回来后的好戏了。
韩家。
韩春松风风火火地冲进堂屋,把和程建军的对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韩春松的话,全家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就连平时最护着韩春明的韩母也皱紧眉头,连连叹气。
韩春明的二哥韩春生,整天就琢磨怎么赚钱。
虽然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但鬼点子特别多。
一听程建军一个多月就赚了辆自行车,立马坐不住了:”你们说,这程建军也太神了吧,一个多月就能赚辆车,他到底干啥了?”
”老二,你又瞎琢磨啥!”韩春松太了解这个弟弟了,瞪了他一眼,”这么赚钱的门路,人家能告诉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干活,早点在厂里转正才是正经。”
被大哥训了一顿,韩春生心里不服气。
可眼前是大哥,他也不敢顶嘴。
转念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只好蔫头耷脑地闭上嘴不吭声了。
韩春雪大姐摇头叹气:”小五子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程建军多稳重,他也不跟着学学。”
韩春燕二姐接话:”那些破铜烂铁有什么好,花钱买回来堆着落灰,既不当吃又不当喝。”
韩春雪又补了句:”也就是现在政策松了,搁前两年非得挨批斗不可!”
韩春松猛地拍桌:”他要是敢骗我的钱买这些破烂,不用等组织上处理,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他!”说着转向韩母:”妈,这次您可不能再护着他了。”
韩母愁眉不展地点头。小儿子整天游手好闲,听说胡同口几个待业青年刚犯了事被抓,她生怕韩春明也走上歪路。
见母亲默许,韩春松立刻和弟妹们商量起对策。约莫过了个把钟头,院外突然响起口哨声——是韩春明回来了!
韩春明看了眼手表,都快九点了。他估摸着大哥应该早走了,可刚到屋门口就察觉不对劲。掀开帘子一瞧:全家人正襟危坐,活象衙门升堂。
韩春松得知消息后立即上前,掀起门帘沉声道:”赶紧进来。”
说话间已绕到韩春明身后,彻底堵住了退路。
无奈之下,韩春明只得硬着头皮进屋。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可这一看,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众人顿时变了脸色——小五子手里怎么拎着这么多东西?
韩春松这时也察觉异常。
先前没注意弟弟手上,此刻定睛一看,不禁愣住。
这么多物品
转念一想,必定是收来的古董。
想到这儿,韩春松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大家都在。”
韩春明干笑着,见众人盯着自己手中的物品,心里已然明白。
横竖躲不过,他索性主动将东西全放在桌上,揉着发酸的手腕高声道:”正好凑齐了,我买了些吃食,大伙儿都尝尝。”
什么?
吃的?
众人愣住。
韩春燕眼疾手快,率先翻开袋子。
”苹果、糖果、点心这是酒和茶叶?”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望向韩春松。
韩春松起初不信。
仔细翻检确认后,神色稍霁。
但转念想到这些奢侈品的花费,若换成粮食够全家吃一个月,脸色又沉了下来。
”吃什么吃!”
韩春松重重拍桌,厉声道:”小五子,这些东西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韩春松暗下决心,今天非得好好管教这个弟弟不可。
韩春明一眼看穿大哥的心思。想教训我?他清楚,要是这次服软,以后韩春松肯定会变本加厉管束他。不如趁这个机会立个威,让这位爱说教的大哥以后收敛些。
”交代什么?”韩春明笑着撇嘴,”我光明正大花钱买的!”
”你哪来的钱?”
”自己挣的。”
”胡说!”韩春松火冒三丈,指着弟弟鼻子,”你肯定是用骗我那十块钱买的!我托师傅打听过了,街道主任压根不认识你。你说实话,是不是根本没去送礼?”
”没错!”
”钱呢?”
”还在!”
”还在?”韩春松气得满脸通红,又拍了下桌子,”那这些东西你哪来的钱买?”
韩春松打定主意,今天非要治服这个弟弟不可。十块钱事小,但这个歪风必须刹住。不指望他象程建军那样出息,至少得让家里人省心。刚才听说程建军买了自行车,韩春松已经把他当作弟弟的学习榜样了。
局势已与最初商议时截然不同。
见这情形,韩家大姐二姐与二哥都添加了战局。
韩春生直接站到韩春松阵营,虚张声势地帮腔:”小五,十块钱事小,可你当着全家人面扯谎骗大伙儿,这事儿可就大了。”
两位姐姐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劝说起来。
连韩母也柔声说:”小五,来跟妈说实话,妈不怪你。”
眼见争论焦点全落在这笔钱上。
韩春明暗自好笑,知道该亮底牌了。
他不慌不忙地坐下,迎着众人目光道:”买物件的钱,确确实实是我自己挣的。”
说着将手伸进裤兜。
”你挣的?”
韩春生率先发难:”你哪儿挣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天你整天在外头瞎转悠”
他正欲继续训斥,却见韩春明从兜里掏出手,将一叠大团结摊在桌上。
那沓钞票惊得他眼珠都快瞪出来。
”这”
其馀几人也都呆若木鸡。
韩春松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确认那确是一张张大团结后,先是面露惊诧,继而猛地起身,厉声质问:”春明,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