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下午徐三牛上山的时候夏母来了,对着夏青儿又是哭又是求的。
“不好听的话别说。”徐三牛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这婆娘撅起腚他都知道放什么屁。
夏青儿一噎,“那个……我娘今儿个来了。”
徐三牛一个翻身,屁股对着她。
“当家的,我们家人口少,粮食也收完了,今年这光景也不用交赋税,家里的粮食两个人吃可能还吃不完,所以我娘想着能不能跟咱借点。你也知道我们家今年啥收成都没,县城也没粮食买。”
徐三牛炸了,“我们家!”三个字让他火大。特么的她到底谁家的自己没点逼数,没他她早死了,记吃不记打的玩意
“夏青儿,要么你给老子闭嘴,要么你个滚蛋,老子不稀罕你个脑子不清楚的媳妇。”
“不是徐三牛,我爹娘又不是跟你要,只是借,借怎么不行了?”
“借?你们家借的东西还少?什么时候还过?”
“咋?你现在跟我翻旧帐?我爹娘都快饿死了,我们家多少人口你不知道,他们来跟亲闺女借点粮食咋不行了?全村谁不知道咱家有粮食?”
徐三牛忍无可忍,怕吓死闺女,一把扯过夏青儿头发,把人拎到后院。
不久,后院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嚎。
隔壁草老婆子露出个脑袋,却啥也没看见,院子里没人。徐三牛不会把人打死了吧?夏氏咋叫的比杀猪还凄惨?!
等了一会只看见气呼呼进屋的徐老三,至于夏氏,还在后院哭。
啧啧啧……
她大概知道为啥徐三牛会气成这样,她下午看见夏母进门了,脑子不清楚的玩意,肯定把粮食偷偷给娘家了。
徐老三也是个搞笑的,费尽心思娶了个家贼,还是打不听骂不听的家贼。
夏青儿瑟缩在猪圈旁,眼泪鼻血糊一脸,狗男人上次还说只要她乖乖的就决不会打她,现在他做的是啥?
只不过跟他借点粮食,老娘说了,等明年或者后年收成好了就还他们,他们两个怎么都能熬过去,他们家六口怎么熬?老娘说的没错。
再说人家也不是借全部,只打算借一半而已,留个人才吃他们的一半口粮,怎么就不行了?狗男人死抠门,次次都逼她到绝境。
不给是吧?成!一把破锁好象她打不开似的,一定逼她偷她也不是不敢。
夏氏满脸怨恨,只想跟徐三牛同归于尽,只想做所有徐三牛不想她做的事狠狠报复他。
徐三牛气的胸口起伏,一个人苦苦支撑的感觉太难受了,他抱着自己缩在炕上,眼泪无声流下。
为什么不能跟他好好过日子,为什么一定要逼他动手?
他对她还不够好?
半个时辰后,夏青儿收拾好自己回屋了,只是两人互不说话冷战中。
徐三牛不知道他的好媳妇正想着怎么砸锁偷粮食……
第二日,村长才刚吃完早饭打算去村里转悠转悠,跟大家伙说说徐家收肉的事儿,让他们高兴高兴。
“爹,爹,衙役往咱家方向来了!”
次次收赋税的都是这几人,县衙好象谁收哪个村定好后不会随意换人,所以这些人对村长家在哪很是熟悉,哪年收税前两天都要来通知村长早做准备,只是今年……
村长脚下一软,不好的感觉很强烈,“你说谁来了?”
“衙役,爹,你说他们现在来是不是要跟咱们说补助问题,村里人都沸腾了,大家伙高兴的不得了,都说就知道官府不会不管他们,昨天粮食铺子关门想必为了收集粮食,贴补大家。”
村长晕乎乎的,人都有些站不稳,听见儿子的蠢话气的脑子清明一些,咆哮道,“你特娘的给老子闭嘴,天还没黑你们做啥梦,特么的要赋税的来了!”
还真让徐自力说对了,他做生意人脉广,想必中间的弯弯绕绕比他们谁都清楚。
他有预感,绝对不可能是来给补贴的。
“爹,你说啥呢?今年粮食都没怎么交税?”
“你闭嘴,老婆子你去烧点水,别加红糖啥的了,一会招待衙役。”
老婆子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厨房的,老头子说的真的?他们来收赋税来了?
老脸上全是眼泪,日子过的没一点盼头了哇,村里乡亲咋过?
耽搁一会会的功夫,衙役到了家门口,身后还跟着一批满脸喜色的村民。
衙役很无语,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他们来收赋税的,这些人到底开心个啥?
难道个个家里全是粮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送粮的。
“官爷,请进请进!屋里坐!”村长硬着头皮强撑着接待来家的两个官差,木着脸让儿子关上院门,门口的蠢货看的他心口疼。
衙役进了院子,村长强撑着笑脸,声音却有些发抖,“官爷物今年这光景……可是有什么指示?”
领头的衙役姓张,是县衙的老差役了,和村长打过几次交道。这些年这个村的粮食都是他收的。
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红印的告示,低声道,“村长,朝廷的赋税令下来了,今年……赋税增收两成。”
去哪说理去,明知道百姓没粮食收,却还加赋税,一加就加两成,明摆着不想让他们活了。
可是怎么办呢?他们只能听话办事,就算心里同情也没法子。
“什么?!”村长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被儿子一把扶住。
“还加收两成!官差,今年的情况县令大人该清楚,我们还期盼着朝廷补贴……加收,我们去哪收粮食给朝廷?”
张衙役也明白,无奈道,“今年灾情严重,朝廷也知道,但北边战事吃紧,粮仓空虚,听说受灾地方太多,实在没法子了,上头的意思是……百姓勒紧裤腰带,先撑过这一年。”
村长嘴唇颤斗,“可、可我们村的粮食全被蝗虫啃光了,哪还有馀粮交税?就算杀了我们也交不出粮食,这不是要逼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