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值庆辰、庆杰十日一休沐的日子,他们一大早便出了津城。
刚踏出城门,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阔的空地上,十几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
锅内的粥汤在高温下翻滚着,升腾起阵阵白色雾气。
数百名官兵手持长枪,面色冷峻,在粥锅周围来回巡视,维持着秩序。
等待施粥的流民们早已排成了一条长龙,他们衣衫褴缕,面黄肌瘦。
队伍中,有人虚弱地倚靠在同伴身上,有人则蹲在地上,用干裂的嘴唇舔着粗糙的手掌。
“粥来啦!”随着一声吆喝,官兵们开始用大木勺将粥盛进流民们递来的破碗中。
每一碗粥都只是浅浅一层,仅仅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领到粥的流民们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着碗,狼吞虎咽起来。
在空地的边缘,一群流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他们有的是没找到活儿干,有的则是压根儿不愿去查找生计,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粥锅。
其中一个老者,骨瘦如柴,身上盖着一块破旧的草席,气息微弱,时不时发出几声呻吟。
“真是奇了怪了,居然没有招摇过市,强抢民女?军纪这么好的吗?”
“大哥,那是因为饿,都没太多力气。”
之前庆杰便踩过点,所以知道那女人的位置。
她们姐弟来津城比较早,搭了一个离城外驻扎的军营不算远的‘草庐’。
突然,一阵争吵声从草庐旁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妇人正与一名大汉争执。
“凭什么要抢我的粥!”妇人脸上涂满了灰,不过臀部看着还是挺翘的。
大汉怒道:“什么抢,那就是我的,明明是你偷我的粥米。”
身旁庆杰早已按捺不住,低声道:“大哥,就是她。”
庆辰未作回应,脚下步伐加快,朝着草庐奔走去。
眨眼间,两人便赶到草庐旁。
大汉身形魁悟,见庆辰二人赶来,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恶狠狠地吼道:“哪儿来的小子,别多管闲事!”
庆辰冷笑一声,“欺负女人,有脸做男人吗?”
大汉闻言大怒,“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其蒲扇般的手掌裹挟着腥风,恶狠狠地朝着庆辰面门劈来。
庆辰眼眸微眯,体内锻玉功催动,右掌瞬间探出,精准扣住大汉脉门。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大汉手腕当场脱臼,杀猪般的惨叫声惊飞了树上的秃鹫。
这招【金丝缠腕】的粗浅武艺,在锻玉功加持下,直接卸掉了大汉一条手臂。
但这恶徒竟凶悍异常,强忍剧痛抬腿猛踹庆辰小腹。
庆辰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左掌如刀劈在对方膝盖外侧;
只听“咯嘣”脆响,大汉右腿当场扭曲变形。
“啊——”
凄厉的哀嚎声中,大汉轰然倒地,在泥地上翻滚挣扎。
妇人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庆辰出手实在是太狠辣了。
随后庆辰随便点了几个流民,让他们把这大汉直接扔到远处。
“多多谢大哥仗义出手。”妇人嘴上道着谢,但眼神中警剔之色仍存。
庆辰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举手之劳。”
看着庆辰这有些憨直的表情,妇人脸上倒是缓和了几分。
正说着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那是……”
庆辰眉头一皱,只见一个跛脚少年,正一瘸一拐的艰难走来。
那少年差不多十五岁年纪,衣衫褴缕。
其左脸青肿如馒头,右眼乌青一片,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令空气瞬间凝固。
妇人双眼瞪得滚圆,紧紧锁定在少年身上,眼神里满是心疼。
当看到弟弟脸上的血迹和一瘸一拐的脚步,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小弟!”妇人发出一声哭喊,跟跄着冲上前去。
不久前,他们还算是大户人家,吃得好睡得好,如今竟然落得这般田地。
她眼框湿润,声音带着哭腔:“小弟,这究竟怎么了?怎么伤成这副模样?”
少年强扯出一抹笑容,试图安慰姐姐:“姐,别担心,我就是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他说话时眼神闪铄,下意识地避开姐姐的目光。
庆辰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那一抹恨意。
那位体态丰腴的妇人一把将弟弟紧紧抱住,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庆辰这时才走上前,声音笃定:“这伤绝不是摔的,分明是被人打的。”
少年听到声音,才注意到庆辰,浑身瞬间紧绷。
他戒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青年,抿着嘴一言不发。
妇人见状,急忙擦了擦眼泪,上前说道:“小弟,你得感谢这位大哥。
今天要不是他出手赶走了那个一直骚扰我的壮汉,咱们恐怕又要饿肚子了。”
听到这话,少年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
见被庆辰一语戳穿,跛脚少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吼道:
“今日,我一个人拖着这伤腿讨钱,一个地痞瞧见我势单力薄,竟公然堵截,硬要抢走我讨来的铜板!”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眼框泛红:“那些钱本是要上交给双鹰会的!一旦给了地痞,交不上供钱,双鹰会的打手岂会善罢甘休?
我拼了命反抗,可带着伤哪里打得过他?最后铜板还是被抢得一干二净。如今身无分文,拿什么去交供?”
说到此处,少年眼中被绝望笼罩,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