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例会,孙军医说道。
“咱们光等着不是办法,我看后山那片老林子,这个季节应该有不少好药材,我打算带两个人上山去看看,能采一点是一点,也能应应急。”
李军医是负责药材的,立刻点头说道。
“我看行,我知道几个老埯子,这个时节柴胡、黄芩、丹参估计都正好,采起来问题不大。”
黄甜甜在一旁听着,她举起小手,说道。
“孙爷爷,李叔叔,我也想去,我能帮忙认药,还能帮忙拿小锄头,我保证听话不乱跑,你们放心吧。”
孙军医看着还没锄头高的黄甜甜,本能地想拒绝
上山采药可不是闹着玩的,路难走蛇虫也多,更是累得很。
但看着黄甜甜的眼神,再想到她之前辨认金银花病害、协助调整药方的出色表现,孙军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孩子,心细肯学,让她去见识见识真正的野外采药,或许比在药圃里看十遍书都有用。
“带你去可以,但有几条必须遵守,第一,绝对不许离开我和李军医的视线;第二,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说休息就休息,说返回就返回;第三,山上情况复杂,要穿长衣长裤,扎紧裤脚,跟紧了不能自己乱钻,能做到吗?”
“能,我保证一定可以。”
黄甜甜立刻挺直小身板,大声答应。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学校,刘小燕一听黄甜甜要跟医疗组上山采药。
她先是一愣,随即嫉妒表情又浮了上来。
课间,她立刻找到了王妮和赵铁柱,以及几个围在一起聊天的同学,说道。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班那个大能人又要出风头了,要跟军医上山采药去了。”
王妮好奇地问。
“采药上山,那多危险啊?怎么可能呢。”
刘小燕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说道。
“人家可是小军医,怕什么危险,我看她就是逞能,显摆她认识几棵草,你们想想,那深山老林的,路都没有还有狼呢,她个豆丁大点的人,还不够狼塞牙缝的,到时候别药没采到,把自己喂了狼,那才叫笑话呢。”
她描述着山里的危险,最后说道。
“等着瞧吧,看她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到时候吓得哭鼻子,可别怪我没提醒。”
有些同学被她说的有点害怕,将信将疑。
但也有些同学,经过之前几次事件,对刘小燕的话已经不太信了。
“刘小燕,你别瞎说,甜甜跟孙军医一起去,肯定没事的。”
“就是,人家是去干正事,给部队采药,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喂狼了?”
刘小燕见有人反驳,更来劲了。
“我瞎说?你们不信拉倒,反正我话撂这,她这就是瞎逞能,看她能采回什么金疙瘩来。”
与此同时,黄甜甜正在家里兴奋地准备着。
周云娘用结实的旧帆布给她缝了一个小巧的双肩背包,大小正合适。
秦高朔把他一个旧军用水壶找出来,仔细刷洗干净,又用砂纸把壶口磨光滑,灌满了温开水。
“甜甜,上山一定要跟紧孙爷爷,千万别自己乱跑,知道吗?”
周云娘一边帮她整理背包带子,一边不放心地嘱咐。
“妈妈,你放心吧,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注意的。”
黄甜甜用力点头,把水壶斜挎在身上,又检查了一下包里的小笔记本和铅笔头,还有孙军医给她准备的一把小药锄。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孙军医、李军医,还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采药队员张大叔,带着全副武装的黄甜甜,出发了。
进入后山,空气顿时清新起来,但也意味着路开始难走。
荆棘丛生,崎岖不平。
黄甜甜人小,走起来格外费力,但她一声不吭,紧紧跟在孙军医身后,小脸憋得通红。
李军医指着向阳山坡上一片开着蓝紫色小花的植物。
“看,那是黄芩,清热燥湿的好东西,根部可以入药。”
黄甜甜立刻凑过去,仔细观察说道。
“李叔叔,它的叶子是对生的,茎是方形的。”
“对,观察得很仔细,还是咱甜甜的心思细腻。”
大家开始小心挖掘,黄甜甜也拿出她的小药锄,学着大人的样子。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旁边一株不起眼的、叶片肥厚的植物吸引了。
她蹲下身,小心地拨开周围的杂草。
“孙爷爷,李叔叔,你们看这个,这个好象是‘七叶一枝花’的幼苗,它的叶子轮生,一般是七片,现在小,看起来象一层,但特征很象,书上说它喜欢阴湿的林下,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效果特别好,现在部队药库里好象正缺这个。”
孙军医和李军医闻言,都惊讶地凑过来。
李军医仔细辨认了一下,一拍大腿说道。
“别说还真是,甜甜,你这眼睛也太毒了,这七叶一枝花长得慢,这么大点的幼苗更难认,它确实是我们这次急需的稀缺药材之一,老张,快记下这个点。”
老采药队员张大叔也连连点头。
“了不得,这小娃娃比我这老把式还厉害!”
黄甜甜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
“我就是正好看到,觉得象,孙爷爷说过,认药要结合生长环境。”
在接下来的采药中,黄甜甜又凭借着她对草药生长习性的深入了解,找到了几处隐藏在石缝或树根旁的丹”和玉竹。
每次发现,她都不是急着去挖,而是先观察周围。
有一次,李军医正要动手挖一丛长势很好的柴胡,黄甜甜轻轻拉住他的衣服说道。
“李叔叔,你看这丛柴胡,旁边已经有不少小苗苗了,我们要是把大的都挖走,这些小苗可能就长不大了,孙爷爷说过,挖药不挖根,来年还能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只采一部分大的,留几株,再把小苗周围的杂草清一清,让它们好好长?”
李军医和老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赞许。
这孩子不光会认药,还懂可持续利用的道理,这心思和远见,很多老药农都未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