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
万一甜甜真的能再次创造奇迹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象野火一样在他心里疯狂燃烧！
可是……不行！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太疯狂了！太冒险了！
让她，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去接触那种连成年人都谈之色变的恐怖病毒？
他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
但……
他又想到外面越来越严峻的形势，想到那些被隔离在病房里痛苦挣扎的病人，想到自己那些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同事战友……
秦高朔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般的剧烈挣扎！
“爸爸！”
黄甜甜见他动摇，立刻上前，一把拉住他冰冷的大手，眼神里充满了成年人般的恳求和坚定。
“让我试试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我可以不进去，我只在外面，我把我的想法写下来，画下来，告诉那些医生叔叔和阿姨们！说不定……说不定就能帮上忙呢？”
秦高朔看着女儿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想要救人的纯粹和执着。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又象是给他注入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爸爸答应你。”
“但是，甜甜，你也必须答应爸爸一件事！”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的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指挥！绝对，绝对不能擅自接触任何病人或者病毒样本！你只能提供思路，明白吗？！”
黄甜甜的眼睛瞬间亮了，像黑夜里被点燃的星辰。
她用力地点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明白！我明白！谢谢爸爸！”
当黄甜甜穿着一件明显偏大的迷你防护服，跟着秦高朔走进军部医院临时划出的最高级别隔离区时，她的心里既紧张，又有一种即将踏上战场的兴奋。
走廊里，到处都是穿着白色全封闭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他们行色匆匆，脚步沉重，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教授快步迎了上来。
他是这次病毒研究的总负责人，孙教授。
孙教授看到秦高朔，刚想汇报情况，目光却落在了他身边那个只到他大腿根的小豆丁身上，瞬间愣住了。
下一秒，一股怒火就涌了上来。
“秦高朔同志！你这是胡闹！”
老教授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隔着防护面罩都显得异常严厉。
“这里是p4级别的隔离区！不是你带孩子来参观的游乐场！你怎么能这么做！这是严重违反纪律！”
秦高朔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女儿身前，压低声音解释道。
“孙教授！您先别急，听我解释！”
“这是我女儿，黄甜甜。您还记得吗？上次部队里流感，那个特效药的方子……就是她琢磨出来的！”
他指了指身后的女儿，语气急切而肯定。
“这孩子在中医方面，有一些……很特别的天赋，我想带她来看看，也许，只是也许，能提供一点我们都想不到的思路！”
孙教授一脸“你莫不是在逗我”的表情，镜片后的眼睛里写满了荒唐和难以置信。
但碍于秦高朔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那份确实有效到不可思议的药方，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呵斥给咽了回去。
他死死地盯着黄甜甜看了足足半分钟，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看看可以！”
“但是！必须绝对服从安排！必须保持五米以上的安全距离！不许乱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他弯下腰，隔着面罩，严厉地对黄甜甜说。
“小同志，听到了吗？！”
黄甜甜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的声音通过防护服的内置麦克风传出来，奶声奶气的，却异常清淅。
“听到了，孙爷爷！”
她乌黑的眼睛专注地扫过周围森严的环境，眼神里没有丝毫孩童的胆怯。
“我保证听话，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
孙教授重重地叹了口气，象是认命了一般，转身带着他们穿过又一道厚重的电子密封门。
门的另一边，是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
玻璃墙的后面，就是这次疫情的内核——病房观察室。
那扇巨大的单向玻璃之后，是人间炼狱。
病床上，几个病人被牛皮束缚带牢牢捆住。
可他们的身体，却象上了岸的鱼，疯狂地扭动、挣扎！
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眼睛里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只有最原始的疯狂。
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儿，看得人心底发毛。
“看到了吧？”
孙教授的声音隔着面罩传来，充满了深深的无力。
“发病极快，攻击性极强。”
“而且，有高度传染性。”
他指了指旁边仪器上的一串数据，摇了摇头。
“我们提取了血液和唾液样本，初步判断，这是一种烈性远超已知狂犬病毒的病原体。”
“现有的疫苗和血清，打上去跟浇水没两样，根本没用！”
黄甜甜的小手，紧紧扒在冰冷的玻璃上。
她的心，也跟着怦怦狂跳。
这征状……
比她在空间资料里看到的文本描述，要凶险一百倍！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孙教授。
“孙爷爷，可以给我一管病人的血吗？”
“就一小小管！”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恳求。
孙教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去。
“什么？！”
他瞪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血干什么？！”
“小孩子家家别在这儿捣乱！这可不是橡皮泥，不是你随便玩的玩具！”
秦高朔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打圆场。
“教授，您消消气。”
他把女儿拉到身后，低声说。
“就给她一管……一管废弃不用的样本行不行？”
“让她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看，我亲自盯着她，保证不让她乱来！”
孙教授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这对胆大包天的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