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宗嘴里嚼着香喷喷的肉干，听着爸爸也赞同姐姐的话，心里那股优越感更是噌噌往上涨。
他斜眼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弟弟，第一次意识到。
这个家，以后可能真的得靠我了，瘸子弟弟根本不行了！
他故意嚼得很大声，含糊地说。
“听见没，耀祖？爸和姐都让我多吃，你好好养着吧，说不定以后真的能好呢。”
黄耀祖看着爸爸的偏心和哥哥的得意，再看着黄蜜蜜那低眉顺眼却暗藏挑唆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把眼前的碗一推，拄着拐棍哭着冲回了里屋。
黄耀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以前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他们兄弟俩平分。
有时候甚至因为他年纪小，还会多给他一口，现在居然说好的都该紧着哥哥？
“爸！”
黄耀祖哇地一声哭出来，拐棍也不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胡乱蹬着。
“你偏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的腿会好的，我会好的！呜呜呜。”
他哭得撕心裂肺，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委屈的。
可黄开山正在气头上，加之被黄蜜蜜的话引导着，越想越觉得小儿子以后怕是真指望不上，心里那杆秤不知不觉就歪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本事你把腿哭好啊，哭不好你也是个废物。”
黄开山吼了一句，看着小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更来气，干脆把剩下的几根肉干一股脑塞到黄光宗手里。
“光宗，收起来，留着明天慢慢吃，别搭理他，让他作下去吧。”
黄光宗手里攥着油汪汪的肉干，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弟弟，心里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哎！谢谢爸！”
然后故意当着黄耀祖的面，把肉干揣进自己里衣的口袋，还拍了拍。
黄耀祖看到这一幕，哭声戛然而止，象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瞪圆了眼睛，看看面无表情的爸爸，又看看得意洋洋的哥哥，最后目光落在低眉顺眼的黄蜜蜜身上。
他一点也不傻明白了，都是这个赔钱货搞的鬼。
是她说了那些话，爸爸才变了！
“都是你，黑心肝的赔钱货！我跟你拼了，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黄耀祖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打黄蜜蜜，可他一条腿使不上劲，刚站起来就摔了个屁墩儿。
这下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只剩下呜呜咽咽的份儿。
黄蜜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对！就是这样。
狗咬狗，一嘴毛！
以前只有她一个人挨骂受气，现在好了，黄耀祖也尝到滋味了吧？
看着他被爸爸嫌弃，被哥哥隐隐排斥，黄蜜蜜觉得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恶气总算出了一点点。
她赶紧上前，假装要去扶黄耀祖，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耀祖，你别这样，快起来吧，地上凉，爸，你看弟弟他这样怎么行，把他拉起来吧。”
“别管他，让他作！有本事今晚别吃饭，我就不信他能熬得住。”
黄开山正在气头上，也根本不吃这套，反而觉得小儿子越发不懂事。
黄耀祖彻底绝望了，他推开黄蜜蜜伸过来的手，用手撑着地，拖着那条瘸腿，一声不吭地回了里屋那破床上。
面朝墙壁，用被子蒙住了头。
晚饭还是野菜粥和杂粮饼子，黄开山和黄光宗呼噜呼噜吃得香，谁也没去叫黄耀祖。
黄蜜蜜默默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饼子，走到床边，轻声说。
“耀祖，吃饭了，咱们不吃肉，吃点别的总行吧。”
被子里毫无动静。
黄蜜蜜把碗放在床边的小破凳子上，叹了口气。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饿坏了身子，腿更不容易好了。”
她特意把腿更不容易好了几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一点，当然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刺激他。
果然，被子里的黄耀祖身体僵了一下，但还是没吭声。
黄蜜蜜心里冷笑，不吃拉倒，省点粮食。
她回到饭桌，安静地吃着自己那份。
桌上的气氛有点怪异，黄开山似乎有点烦躁，扒饭的动作很大声。
黄光宗则时不时摸一下胸口藏肉干的地方，一脸满足。
夜里，黄蜜蜜躺在冰凉的土炕上，听着旁边床上黄光宗轻微的鼾声。
还有隔壁床上黄耀祖压抑的抽泣声，她心里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充满了计谋得逞的快感。
这才只是开始呢，她暗暗想着。黄光宗这小子脑子简单，好糊弄。
只要让他尝到甜头，让他觉得跟着这个姐姐有肉吃，以后就能慢慢把他攥在手心里。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黄蜜蜜就爬起来做好了早饭。
一锅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还有几个掺了麸皮的窝窝头，毕竟有肉干吃的日子并不多见。
她把饭端上桌，黄开山和黄光宗很快就坐了过来。
黄耀祖还躺在里屋的床上，背对着外面一动不动。
“爸，光宗，快吃吧。”
黄蜜蜜殷勤地把看起来稍厚实一点的粥碗推到黄光宗面前，又拿了个相对完整的窝窝头给他。
黄光宗昨晚吃了肉干，梦里都是香的，现在看这清汤寡水，有点不得劲。
但肚子咕咕叫，还是端起来呼噜喝了一大口。
黄开山也闷头吃着，没提里屋那个。
黄蜜蜜小口喝着自己那碗几乎全是汤水的粥，眼角馀光瞄着里屋。
果然，没一会儿，床上那小小的一团开始不安地蠕动。
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对个小孩子来说。
黄耀祖偷偷咽了口口水，肚子叫得比打雷还响。
他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盼着爸爸或者哥哥能来叫他一声，哪怕骂他一句死过来吃饭也行。
可没有，外面只有吸溜喝粥和咀嚼窝窝头的声音。
他委屈得又想哭，可想起昨晚爸爸那句有本事别吃饭，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估计着，爸爸这次是真有点生气了。
黄蜜蜜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放下碗，轻轻叹了口气，走到里屋门口说。
“耀祖，起来吃点东西吧？不吃饱，身上没力气，腿也好得慢啊，姐姐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饭总得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