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穿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季骁睁开眼,偌大的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心跳的声音和窗外隐约的风声。身边的床铺早已冰冷,显然顾言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肌肉舒展间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他缓缓抬起左腿,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那里,扣着一个冰冷的、精致的白金脚环。
脚环的设计极为简约,唯一的装饰是搭扣处那颗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光芒的钻石。它不重,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冰凉的金属贴着他温热的皮肤,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能感觉到它的禁锢。
季骁的指尖轻轻抚过脚环光滑的表面,感受着金属冰冷的质感。
他没有愤怒,没有被囚禁的屈辱,内心深处反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扭曲的满足感。这东西,就像是顾言在他身上打下的专属烙印,一个无声的宣告。
『你是我的。
他甚至能回想起顾言昨夜离开前,那个带着痴迷和占有的吻。
季骁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勾起一个痞气又危险的弧度。
“疯子。”
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满是纵容的笑意。
他赤着脚下床,脚踝上的白金环随着他的走动,偶尔会和地板碰撞,发出一声极轻微的、清脆的声响。在这栋空旷的别墅里,这声音成了唯一的伴奏。
他推开衣帽间的门。
入目所及,让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巨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件西装,没有一件衬衫。左边挂着一整排清一色的运动服,全是他惯穿的那个牌子,最新款,所有配色齐全。右边的柜子里,则是一叠叠码放整齐的白色运动长袜,和他之前穿的一模一样。
顾言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其他的选择。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明晃晃的宣示。他季骁,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只能是顾言喜欢的样子。
季骁随手拿起一套黑色的运动服换上,又抽出一双崭新的白袜套在脚上,白色的棉袜包裹住劲瘦的脚踝,恰好将那个白金脚环衬托得更为显眼。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挑了挑眉。
接着,他走向别墅的负一层。
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门,一个标准尺寸的室内篮球场赫然出现在眼前。顶级的木质地板,专业的篮筐,甚至连墙边的休息区都配备了运动理疗床和数据分析仪。
这里不是囚笼。
这里是顾言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个名为“占有”的黄金乐园。
季骁拿起一颗篮球,走到三分线外,随手一抛。
“唰!”
空心入网。
他听着篮球和篮网摩擦的声音,感受着脚踝上那抹冰凉的触感,心中那头被驯服的野兽,正懒洋洋地摇着尾巴。
他知道,此刻,顾言正在另一个战场上,为他扫清所有的障碍。
而他要做的,就是安心地待在他的领地里,做他最乖,也最野的宠物。
顾家老宅。
时间,上午八点五十分。
古色古香的宗祠会议厅里,早已坐满了人。长长的紫檀木会议桌两侧,是顾家旁系的各位叔伯长老,一个个面色凝重,眼神里却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贪婪。
坐在主位之侧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顾家的三叔公,也是这次“逼宫”的发起者。
“人都到齐了,顾言那个小畜生怎么还没来?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连家族会议都敢迟到?”一个性子急躁的旁系老四忍不住开口,语气不善。
三叔公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急什么。让他来,总得给他点时间准备遗言。年轻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三哥说的是。他父亲顾震天刚死,还是从自家公司顶楼跳下去的,警方那边还没结案呢。他这个做儿子的,嫌疑最大。我们现在召开家族会议,名正言顺,就是要清理门户,不能让一个弑父的白眼狼,掌控我们顾家的产业!”
“没错!必须让他交出所有权力,接受家族审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越来越热烈,仿佛已经看到了顾言被扳倒,他们冲上去瓜分顾氏集团这块巨大蛋糕的场景。
就在这时,会议厅厚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顾言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神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一步步走向会议桌的尽头,那唯一空着的主位,仿佛根本没有看见满屋子对他虎视眈眈的“家人”。
整个会议厅,在他进来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敌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顾言,你还知道来?”三叔公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率先发难,“你父亲尸骨未寒,你这个做儿子的,还有心思睡懒觉吗?”
顾言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主位前,拉开椅子,坐下。
他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放肆!”三叔公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顾言的鼻子骂道,“那个位置是你该坐的吗?顾震天刚死,你这个弑父的逆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篡位了?”
“弑父?”
顾言终于开口了,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眸子冷得像冰。
“三叔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诽谤,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法律责任?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顾家的家法!”三叔公怒极反笑,“来人,把证据拿上来!”
他的心腹立刻将一个文件袋扔在桌上,里面散落出十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顾震天坠楼前,在天台和他见面的场景。拍摄角度很刁钻,看起来就像是顾言将顾震天推了下去。
“铁证如山!顾言,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为了夺权,不惜逼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这种人,不配做顾家的子孙!”
“我们一致决定,即刻起,罢免你在顾氏集团的一切职务,收回你名下所有家族资产!你,必须接受家法处置,给震天一个交代!”
一群人义愤填膺,纷纷起身附和,仿佛正义的化身。
顾言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
他等到所有声音都渐渐平息,才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轻轻点了一下。
“各位叔伯,演完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我父亲的死,不如,就听听他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吧。”
他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录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顾言,算你狠!我承认,挪用公款是我干的!跟林家勾结,想把你弄下台,也是我的主意!我甚至想找人制造意外,让你死在外面!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早就知道了!你这个孽种,跟你那个妈一样,天生就是来克我的!
这是顾震天在天台上,对他最后的咆哮。
录音里,顾震天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
三叔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其他人的表情也从愤怒,变成了震惊,再到恐慌。
“这……这是伪造的!你用ai合成的!”三叔公色厉内荏地吼道。
“伪造?”顾言轻笑一声,关掉了录音,“三叔公,别急啊,我这里还有点东西,想请各位欣赏一下。”
他将手机连接上会议厅的投影仪。
很快,一段高清视频,出现在了墙壁的幕布上。
视频的场景,是本市最高档的一家会所包厢。画面里,三叔公赫然坐在主位,他身边,围坐着在场大部分的家族长老。
视频里的三叔公,正意气风发地举着酒杯。
『各位,顾震天那个蠢货倒了,顾言那个小崽子,没了靠山,就是个没牙的老虎!等我们把他赶出顾家,顾氏集团的那些产业,我们按老规矩,三七分!我七,你们三!
『全听三哥安排!
『我们早就看那个私生子不爽了!
视频里,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贪婪的笑容,丑态毕露。
会议厅里,此刻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幕布,又惊恐地看向顾言。
他们想不明白,如此私密的聚会,怎么会被录下来?
顾言关掉视频,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逐一扫过那些面如死灰的脸。
“各位叔伯,现在,还有谁觉得,我有罪?”
没有人敢说话。
“还有谁,想让我交出权力?”
依旧是一片沉默。
“还有谁,要用家法处置我?”
三叔公的身体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
顾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三叔公,你年纪大了,该退休了。顾氏集团的股份,我会按市价收购。至于你和你那几个宝贝儿子,我会送你们去非洲,好好体验一下生活。下半辈子,就别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话里的内容,却让三叔公浑身发抖。
“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长辈!”
“长辈?”顾言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当年我母亲被赶出顾家,差点死在外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长辈?现在,跟我谈辈分,晚了。”
说完,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从今天起,顾家,我说了算。”
他环视全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有意见的,可以跟他一起去非洲。没意见的,就闭上嘴,当好你们的狗。”
话音落下,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助理已经等在那里,神色恭敬地递上了他的另一部私人手机。
手机正在震动。
顾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季骁。
他眼中的冰冷瞬间融化了些许,接通了电话。
“说。”
电话那头,传来季骁带着浓浓鼻音、懒洋洋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猫。
“喂,主人,你的小狗饿了,什么时候回来喂食?”
顾言的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就在他准备回话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言哥。”
顾言回头,看到几个保镖正押着一群失魂落魄的家族旁系往外走。
说话的,是一个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年轻人。他叫顾文泽,一个远房亲戚,平时在家族里没什么存在感。
此刻,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顾言。
“言哥,你身边那只金色的‘宠物’,血统似乎不太纯啊。”
顾文泽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十几年前那场大火,烧掉的可不止是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