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卫军,现在改成了军事情报局,由李伯来担任局长,直接听命于龙少华。
他已经习惯了这里潮湿闷热的气候,就象他逐渐习惯了从“龙卫军”负责人到军事情报局局长的身份转变。
名字变了,职责范围扩大了,但内核没变,他还是龙少华的眼睛和耳朵,负责清理一切隐藏在阴影中的威胁。
办公桌上摊开着这几天的监控报告。
他的手下,这几天在例行监听中捕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电波信号。
一台未经登记的电台,会在固定的深夜时段,以某种并不常见的密码发报。
信号很微弱,断断续续,发报人也是非常谨慎,每次发报位置都在不断移动,象是使用了某种简易的定向天线。
“局长,目标局域大概在城西,靠近民政部家属院和几个新成立的机关单位宿舍区。”
说话的是行动科科长赵强,一个以前在滇军里就干过侦察营连长的老手,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是早年剿匪时留下的。
“信号出现时间不固定,但基本都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我们尝试了几次三角定位,但对方很警觉,每次发报时间都很短,位置飘忽不定。”
李伯来放下手中的报告说道:“这个范围还是太大。城西现在住了多少太多的官员和家属,还有一些高级的服务人员,成分复杂。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赵强点头。
“我们已经增加了那一带的流动监测点,用的是从鹰酱那里搞来的最新设备,伶敏度高一些。
另外,我们排查了那个局域所有登记在册的,有可能接触和使用电台的人员背景。
包括以前在邮电部门工作过的,在军队里干过通信兵的,甚至是一些业馀无线电爱好者。”
“有发现吗?”
“有几个可疑对象,但初步排查都排除了。要么是设备不对,要么是时间对不上。”
赵强立马从黑色公文包中,拿出一份单独的文档。
“不过,有一个情况比较有意思。民政部下属户籍与统计司的司长,叫王守明,今年五十岁。
他以前在省政府秘书处做过机要科的副科长,那个岗位是接触过电台和密码的。不过我查了一下他的文档,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而且他没有贪污过田产,并且将分给他的十亩地,也都分给了穷苦百姓。
他的太太是夜校的一名老师,有一个儿子,在上中学。他们是第一批进入到河内的工作人员,因为熟悉民政事务,被安排到了现在的岗位。”
“王守明……”李伯来重复着这个名字,脑子里快速过滤着相关信息。
秘书机要处副科长,有接触电台的履历,那就说明能懂电台,会发电报。
可疑性非常大。
“他住在城西?”
“对,民政部分配的宿舍,独门小院,符合他司长的级别。”
赵强补充道,“我们调阅了他最近的出行记录,很规律,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偶尔去机关食堂或者附近的商店买东西。没什么社交,看起来很低调。”
“越是这样,越有问题。”李伯来站起身,走到墙面上挂着的大幅河内城区地图前,目光落在城西那片标注着机关宿舍区的局域。
“太干净了反而不合常理。继续监视,重点盯住这个王守明。他家里的所有成员,他的工作关系,他每天接触的人,都要查。
另外,在他家附近,找合适的观察点,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电侦车随时待命,下一次那个幽灵电台再出现,必须给我锁死位置!”
“是!”赵强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军事情报局象一张无声的网,悄悄罩向了王守明和他周围的一切。
监视报告每天都会送到李伯来的桌上。
王守明的生活确实规律得象个钟表一样。早上七点出门步行上班,中午在部里食堂吃饭,下午六点下班回家,偶尔会绕路去买份报纸。
他的妻子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每天做完晚饭之后,就会去夜校当老师补贴家用。
家里还有一个在上中学的儿子。
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异常。
但李伯来凭借多年的直觉,总觉得这份平静下面隐藏着什么。
终于,在第五天的凌晨,信号再次出现了。
李伯来当时就在电侦中心,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微弱“滴滴”声,他精神一振。
两台经过伪装的电侦车已经从不同方向朝着信号源局域缓慢靠近。
“信号源稳定!在文昌街方向!”
“强度在增加!目标应该就在附近!”
“定位!快!”
几分钟后,位置被锁定在大石桥胡同7号——正是王守明家所在的那个小院。
“确认了?”李伯来沉声问,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八九分把握。
“确认!局长,信号就是从王守明家里发出的!虽然无法精确到具体房间,但误差不会超过二十米!”负责电侦的技术员肯定地回答。
李伯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阴沉的可怕。
一个潜伏了这么多年,甚至跟着他们一路从滇城来到了河内的钉子,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监听组,能破译内容吗?”他问。
“很难。”手底下的人摇了摇头。
“他用的是我们没有见过的密码本,结构很复杂,而且每次发报时间很短,积累的样本不够。但从发报手法看,是个老手,效率很高。”
李伯来沉吟片刻。
“记录下所有信号特征和出现时间。监视点继续观察,不要惊动他。等他明天正常上班后,找机会潜入他家里,进行秘密搜查,查找电台和密码本。注意,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明白!”
第二天上午,确认王守明已经进入民政部大楼办公后,两名伪装成水电维修工的情报局特工,利用事先配好的钥匙,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王守明家。
他的妻子出门买菜,儿子在学校,家里空无一人。
搜查进行得很顺利,也很不顺利。
顺利的是,他们很快就在王守明书房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那部小型电台。
不顺利的是,除此之外,没有找到任何其他有价值的文档或证据。
这个王守明,简直是谨慎到了极点。
“局长,抓吗?”赵强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
挖出这么一条大鱼,无疑是军事情报局成立以来的一个大功。
李伯来没有立刻回答。
抓间谍,固然是职责所在,但如何处理,却需要慎重。
直接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口供,然后公开处决,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但是……假如是大帅,会怎么做?
他会仅仅满足于除掉一个间谍吗?
李伯来跟随龙少华时间不短了,知道龙少华的思维远见,往往走一步看三步。
这个王守明,或许还有更大的用处。
“先不要动他。”李伯来最终做出了决定。
“继续监视,监听他家和他办公室的电话。摸清楚他还有没有连络人,或者他获取情报的渠道。我要知道他除了发报,还做了什么。”
“是!”赵强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坚决执行命令。
又过了几天,监视并没有发现王守明有其他同伙,特殊的连络方式。
他似乎是一个独立的“休眠者”,只在需要的时候才被激活进行情报传递。
而近期他传递的情报,根据对他工作范围和接触文档级别的分析,应该也只是将这边的土改政策、国营农场等信息传了出去。
李伯来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他需要向龙少华汇报这件事,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整理好所有的报告、电侦记录、搜查时拍摄的照片,走向龙少华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