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救下那玳瑁,渤海湾像是揭开了宝盒盖子。亮,海鸟就在\"辽渔一号\"桅杆上吵成一片,翅膀尖儿指着东南方向——那儿准有鱼群等着。
海爷蹲在鱼堆里捡出条金灿灿的黄鱼:\"瞧瞧!这肚皮滚圆,揣满籽呢!民的手轻轻一挤,橙黄的鱼籽簌簌落下,\"往年得霜降后才见这等好货!
曹大林却盯着海面皱眉头。海水细看,水里漂着些微小的红藻:\"鱼群赶着产卵呢——今年暖得早,海流也不对劲。着,雷达屏突然雪花点点,远处海天相接处腾起乌压压的云墙。
丰收带来新烦恼。冰舱早塞得满满当当,甲板上还堆着冒尖的鱼筐。把鱼腌成咸货,却被海爷拦住:\"不行!鲅鱼离海三时辰就变味,得现杀现冻!
曹大林想起山里冬藏的法子。他让人把鱼摊在甲板上,借夜风冻成硬梆梆的鱼砖,再码进垫着海草的货舱。他抹把汗,\"够运到县冷库了。
最俏销的是那些黄鱼籽。曲小梅按山里的方子,掺上野蜂蜜和五味子,酿成琥珀色的鱼籽酱。任尝了一口,当场拍板:\"全要了!这玩意能换外汇!
消息传开,麻烦也跟着来了。岸,就被个戴蛤蟆镜的港商堵住:\"兄弟,鱼籽我包圆了!每斤加三毛!就要往船上闯。
夜里对账时,算盘珠噼里啪啦响到后半夜。抖得捏不住笔:\"毛收入一万三千块扣除油钱网具,净赚九千八!愣子当场蹦起来,脑袋磕在舱板上咚的一声。
更奇的在后头。次日清晨,船周漂来大片海带林。海带叶上附着密密麻麻的牡蛎苗,掰开一看,蚝肉肥得流油。瑁送的谢礼!激动得直哆嗦,\"老话讲玳瑁会耕海,真不假!
曹大林却注意到海带根缠着异物——是个锈蚀的铁匣子。撬开一看,里面是用油布包着的《海错图》,光绪年间的绢本,画着各种珍奇海产。页,有人用钢笔添了行小字:\"丙戌年见玳瑁耕海,遗珠三斛。
当晚曹大林做了个新试验。按《海错图》记载,往海里撒了些捣碎的海胆黄。不过半柱香功夫,船周就聚来成群的海参,个个黑胖得像小地瓜。这法子比潜水捕捞效率高了十倍。
暴富的喜悦冲昏了些人的头。几个年轻船员偷偷藏起大黄鱼,被曹大林逮个正着。他难得发火,\"山里的规矩:见者有份,不许藏私!坏规矩的永不录用!
月色清明时,他独自在船头烤鱼。鱼皮焦脆冒油,却忽然没了胃口——海风里飘来股柴油味,远处有艘铁壳船正在下网,网眼密得能滤掉鱼苗。
果然,天快亮时雷达屏出现异常。十几个光点正从不同方向围拢,看航速都是大马力渔船。而那只玳瑁,早在半夜就没了踪迹。
海爷拎着祖传的望远镜看了又看,脸色渐渐发白:\"是外县的船队领头那艘叫'海阎王',专干绝户买卖的!
曹大林默默擦起猎枪。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蓝的光,映出他紧抿的嘴角——那是山里人面对狼群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