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拖着满舱的喜悦返航,海面平静得像块蓝琉璃。刘二愣子哼着不成调的渔歌清理甲板,突然怪叫一声,铁锹哐当掉在地上:\"曹哥!快看!那是个啥玩意?
只见右舷不远处,有个磨盘大的黑影在浪里沉浮。阳光照上去,隐约反射出玛瑙般的暗彩。
玳瑁似乎感知到船只,挣扎得更猛烈了,鼻孔喷出混着血沫的水柱。得救,不然要溺死了。
曹大林已经叼着匕首跳下水。他游近时,那玳瑁突然扭头咬来,颌骨开合咔嚓作响。曹大林却不躲闪,伸手轻抚其颈侧,指节精准按压在甲缝某处。玳瑁竟渐渐安静下来,豆大的眼珠望着他。
水下作业比想象更难。渔网深深勒进皮肉,曹大林只能用匕首尖细细挑割。有根尼龙绳嵌进前鳍根部,他不敢硬拽,只得用牙咬住绳结,一点点磨断。腥咸的血丝在他嘴边漫开。
最险的是割尾网时,玳瑁突然吃痛甩尾,边缘锋利的鳞甲擦过曹大林脸颊,顿时豁开道血口。他憋着气继续动作,终于最后一根绳索断开。
重获自由的玳瑁并未立即游走,反而用吻部轻轻顶了顶曹大林的手心。它背甲上那些藤壶忽然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琥珀色的天然纹路——那图案竟酷似长白山的等高线图。
返航路上,气氛有些沉闷。指着船尾:\"那老龟跟着咱呢!,玳瑁始终保持在船后十余丈处,背甲在夕阳下闪着金辉。
翌日清晨,怪事发生了。人慌慌张张敲响铜锣:\"快看!船周边!周围的海面上,密密麻麻浮着翻白肚的鲅鱼,少说也有几百条。
更奇的在后头。接连三天,只要曹大林的船出海,必能撞见鱼群。有次甚至遇到罕见的黄唇鱼群,那鱼膘价比黄金。说曹大林身上带了\"海缘\",争着要摸他衣角沾运气。
第七天夜里,曹大林独自在船头补网。月光下,那只玳瑁又浮现了,嘴里叼着个海螺。见他注意到,便将海螺放在船边礁石上,缓缓沉入深海。
曹大林捞起海螺对着月光照,螺壳内壁竟刻着幅海图——某处暗礁群标着红点,旁注满文:\"珍珠贝礁-癸未年封禁\"。
真相渐渐浮出:那玳瑁背甲上的等高线图、螺壳里的猎刀刻痕,都在印证一个山海相连的古老秘密。
当夜曹大林做了个梦。梦见赵把头穿着渔民蓑衣,站在珍珠贝礁上吹鹿哨。醒来时怀里揣的山参籽正微微发烫,仿佛与大海产生了某种共鸣。
晨雾中,玳瑁再次出现。这次它背上驮着簇罕见的红珊瑚,珊瑚枝杈间缠着根发辫——辫梢系着个熟悉的山参护身符。
曹大林将红珊瑚供在船头,点燃艾草拜了三拜。烟气缭绕中,他仿佛看见山海之间架起一道虹桥,桥上走着背猎枪的参客与摇橹的渔民。
而那只玳瑁,自此再未出现。只在月圆之夜,船员们常听见船底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像是某种永恒的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