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日头像烧红的烙铁，烤得草北屯的土路直冒烟。曹大林蹲在自家仓房里，正用木勺搅动着铁锅里的火药原料。硝石、木炭和硫磺按七比二比一的比例混合，锅里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熏得他直流眼泪。
小丫头好奇地凑过来，被曹大林一把拦住：\"别碰！这玩意儿比炮仗还厉害，崩着你手指头就没了。
堂屋里，王秀兰正往桌上端咸菜疙瘩。来，老太太用围裙擦了擦手：\"听说昨儿个打着熊了？马老二没再找麻烦？
正说着，赵春桃挎着药篓走进院子，辫梢上系着红头绳，一走一晃像两朵跳动的火苗。见院里这么多人，姑娘脸一红，低头从药篓里取出个油纸包：\"大林哥，这是新配的金疮药，加了七叶一枝花。
曹大林接过药包，手指不小心碰到姑娘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着似的缩了缩手。刘二愣子在旁边挤眉弄眼，被王秀兰一锅铲敲在脑门上：\"没规矩！
日头偏西时，五人来到了老鹰沟。这里地势险峻，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谷底。曹大林走在最前面，不时停下来观察地面的痕迹。
泥地上有一串清晰的熊掌印，比昨天打的公熊小一圈，但更深更重。下来，用烟袋杆量了量爪印间距：\"是头母熊，体重三百斤往上。
顺着爪印往前搜寻，很快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熊窝。那是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被灌木半掩着，地上散落着啃干净的鱼骨头和野果核。
正说着，洞口的灌木突然剧烈晃动，一头棕黑色的母熊猛地冲了出来！它比曹大林预想的还要壮实，胸前没有白毛，显然不是昨天那头。母熊人立而起，足有两米高，小眼睛里闪着凶光。
众人缓缓后退，母熊却步步紧逼。突然，两只毛茸茸的小熊崽子从洞里探出头来，\"呜呜\"地叫着。母熊立刻转身护住幼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回到屯里已是月上柳梢。王秀兰听说他们遇到带崽母熊，连忙端出热在锅里的饭菜。在炕桌上，眼睛瞪得溜圆：\"哥，小熊崽子长啥样？好玩不？
第二天清晨，狩猎队带着特制的装备出发了。除了常规的武器，曹大林还背了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着半扇发臭的野猪肉——这是昨天特意从屯里屠户那儿要来的。
来到老鹰沟，曹大林让众人在安全距离埋伏好，自己则把那扇臭肉挂在离熊窝百米远的一棵椴树上。腐肉的气味随风飘散，很快，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母熊果然被引了出来。它警惕地环顾四周，慢慢向椴树靠近。就在这时，曹大林拉动早已布置好的绳索——挂在树上的铁桶\"咣当\"一声掉下来，吓得母熊一个激灵。
母熊被一路赶出了老鹰沟，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中。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成了，至少三天不敢回来。
众人回到熊窝前，两只小熊崽子正缩在洞口瑟瑟发抖。曹大林从怀里掏出几个烤土豆，轻轻扔过去。小熊先是吓得往后缩，很快就被食物的香气吸引，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啃食。
回屯的路上，两只小熊崽子被装在背篓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叫声。黑箭好奇地围着背篓打转，被曹大林赶开了好几次。
屯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子正在玩耍。看到曹大林他们回来，立刻围了上来。
曹晓云从人群里挤出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哥！真带回来啦？头伸手就要摸，被曹大林拦住。
当天晚上，曹大林家的院子里格外热闹。乡亲们听说他们带回了小熊崽子，都来看稀奇。王秀兰熬了一大锅苞米糊糊，两只小熊崽子吃得\"吧嗒吧嗒\"直响。
夜深了，乡亲们陆续散去。曹大林坐在笼子旁守夜，怕小熊不适应新环境。月光如水，照得院子里一片银白。赵春桃轻手轻脚地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烤土豆：
曹大林接过土豆，两人的手指在黑暗中不经意相碰。会儿，赵春桃小声问：\"大林，你说母熊会回来找崽子不？
曹大林也笑了，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仓房门口，曹德海磕了磕烟袋锅，对探头张望的曹晓云说：\"丫头，睡觉去。你哥他们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