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过草北屯,屋檐下的冰溜子足有尺把长。
曹大林蹲在仓房里,正用獾油擦拭着一把特制的弩箭。
箭杆用的是上好的铁桦木,箭头淬了三次火,锋利得能扎透三层牛皮。
每擦完一支,他都要对着油灯检查箭羽的平整度——猎猞猁不比打野猪,差之毫厘就会失之千里。
曹大林接过缸子,热气扑面而来。他吹了吹,抿了一口,甜辣的味道立刻从喉咙暖到胃里。他问道,眼睛还盯着手里的箭杆。
曹大林的手顿住了。猞猁通常只抓野兔野鸡,敢对羊羔下手的,必定是只饿急了的大家伙。支,从墙上取下那张祖传的硬木弩:\"说说,在哪发现的?
正说着,赵春桃挎着药篓走进来,鼻尖冻得通红:\"大林,听说要猎山猫子?今天围了条新织的毛围巾,辫梢上系着曹大林送的银铃铛,一走一晃叮铃响。
刘二愣子凑过来闻了闻,被呛得直打喷嚏:\"好家伙,这味儿!山猫子闻了不得晕菜?
三人正说着,吴炮手掀开门帘进来,胡子上挂着冰碴子:\"准备得咋样了?子今年六十有八,腰板却挺得笔直,手里提着杆老式火铳,\"我刚去看了脚印,是头公的,少说六十斤。
曹大林把装备一件件摆出来:弩箭、绳索、铁蒺藜、干粮袋最后是从箱底翻出的一张猞猁皮。前年打的那只,\"他摸了摸皮子上的弹孔,\"当时没经验,打坏了皮子,少卖了一半价钱。
日头偏西时,狩猎队集结在屯口。除了曹大林四人,还有六个精壮猎户跟着。周少校听说要猎猞猁,特意派了两个战士来学习。
众人哄笑起来,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王秀兰匆匆赶来,往每人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烤土豆:\"路上垫垫肚子。曹大林时,老太太偷偷往他怀里塞了个小布包,里面是三个煮鸡蛋。
队伍踩着齐膝深的雪出发了。地染成橘红色,每走一步都\"咯吱\"作响。曹大林走在最前面,不时停下来观察树干上的抓痕——猞猁喜欢在固定的地方磨爪子,这些痕迹就是最好的路标。
雪地上有一串清晰的脚印,前掌圆后掌长,没有爪痕——正是猞猁的特征。下来量了量:\"足有四寸宽,真是个大块头。
曹大林顺着脚印往前摸,在一丛灌木后发现了半只没吃完的野兔。他摸了摸兔尸,\"不到两个时辰。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往兔尸上撒了些粉末。
天色渐暗,队伍按计划分散开来。曹大林和赵春桃来到一片岩区,嶙峋的巨石间有几个黑黝黝的洞口。
赵春桃也没闲着,在附近找了几种草药捣碎,撒在陷阱周围:\"这是遮人味的,那畜生鼻子灵着呢。
月亮升起来时,一切准备就绪。曹大林选了处上风口的隐蔽位置趴下,身上盖着白布,与雪地融为一体。赵春猫在旁边的小岩缝里,手里握着根绳子,连着远处的报警机关。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着掠过岩缝,发出\"呜呜\"的怪声。曹大林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麻,但他连搓都不敢搓,生怕弄出动静。
月光下,一个灰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岩区边缘——正是那头猞猁!它比曹大林想象的还要大,耳朵上的簇毛像两把小刷子,在寒风中微微颤动。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左前腿有一道旧伤,走路时略显蹒跚。
猞猁警惕地环顾四周,迟迟不靠近陷阱。曹大林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擂鼓。就在这时,一阵怪风突然改变方向,把他们的气味吹向了猎物!
猞猁立刻警觉,转身就要逃跑。之际,赵春桃拉动了机关——\"哗啦\"一声,挂在树上的空罐头盒叮当作响。猞猁受惊转向,正好踩中了陷阱!
月光下,猞猁的腹部明显鼓胀——这是只怀孕的母兽!曹大林如遭雷击,猎人的规矩,怀崽的母兽绝对不能打。
曹大林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金疮药给猞猁包扎。,远处传来刘二愣子的大嗓门:\"大林!逮着没有?
猞猁被声音刺激,突然暴起,在曹大林胳膊上又添了一道口子,然后踉跄着逃进了夜色中。
回屯的路上,赵春桃小心翼翼地给曹大林包扎伤口。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紧紧相依。屯口的灯火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黑箭欢快的吠叫声。
这一夜,草北屯的猎人们虽然空手而归,却都睡得格外踏实。因为他们知道,在这茫茫长白山中,有些规矩比猎物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