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西侧的晨光刚刺破硝烟，日军的炮弹就带着尖啸砸了下来。比昨日更密集的炮火覆盖了整个阵地，泥土混杂着弹片飞溅，刚修补好的战壕瞬间塌了大半，麦田里的麦秸被引燃，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陈砚趴在核心阵地的观察孔后，望远镜里能看到日军的坦克集群正缓缓推进，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人数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
“各营注意！按预案坚守，反坦克壕听我命令再拉响引线！”陈砚的声音通过通讯兵的喊话传遍阵地。右翼的李达紧紧攥着步枪，裤腿上的绷带被震得松动，却顾不上包扎——他带着3营守在反坦克壕后侧，身后就是滇军的阵地，绝不能让日军突破。
日军的炮火持续了半个时辰，坦克终于碾着焦黑的土地冲了上来。领头的两辆坦克直奔反坦克壕，李达屏住呼吸，直到坦克前轮即将压上伪装的麦秸，才猛地挥手：“拉！”十几名士兵同时拽动引线，“轰隆”一声巨响，壕沟沿的炸药包炸开，麦秸与泥土翻飞，领头的坦克瞬间陷进去，履带卡在沟底动弹不得。
“打！”赵老栓在正面碉堡里喊了一声，重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像雨点般扫向跟进的日军步兵。1营的士兵趴在战壕里，借着弹坑掩护，精准射击冲在前面的日军，日军成片倒下，却仍有后续部队踩着尸体往前冲。
左翼突然传来急促的枪声，通讯兵连滚带爬地报告：“副师长！日军派了一个中队绕到左翼，想抄咱们后路！”陈砚转头望去，只见麦田边缘的矮树丛里冒出日军的身影，正往二营的阵地摸去。“石刚！带侦察连顶上去！”他厉声下令，石刚早已提着苗刀跃出战壕，阿木和几个苗族弟兄紧随其后，身影像狸猫般钻进树丛。
石刚的侦察连擅长近战，苗刀在晨雾里闪着寒光，没等日军反应过来，就劈倒了十几个哨兵。阿木带着人绕到日军侧面，用缴获的轻机枪扫射，日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进攻的势头瞬间被遏制。“跟俺冲！把鬼子赶回去！”石刚喊着，苗刀与步枪并用，硬生生将日军逼回了麦田。
正面的日军见迂回不成，加大了进攻力度。三辆坦克同时向碉堡开火，碉堡的墙体被轰出几个大洞，赵老栓的胳膊被弹片划伤，却仍死死按住重机枪：“狗娘养的，想破俺的碉堡，没门！”士兵们跟着他，步枪、手榴弹轮番上阵，日军靠近一次就被打退一次，战壕前堆满了尸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陈砚抬头一看，是陈二牛带着十几个村民赶来，他们赶着两辆马车，车上装满了馒头和水，还有几个后生扛着新打造的砍刀。“陈副师长！俺们给弟兄们送补给，这几个娃想参军，跟着你们杀鬼子！”陈二牛跳下车，不顾炮火危险，指挥村民往战壕里递馒头。
那几个后生年纪不大，却个个眼神坚定，其中一个叫狗蛋的，手里还攥着一把猎枪：“俺们在家乡就打过大灰狼，打鬼子也不怕！”陈砚见状，立刻对身边的参谋说：“把他们分到各营，让老兵带着，先学用步枪，守住二线阵地！”
有了百姓的支援，士兵们士气更振。罗二柱啃着热馒头，瞄准一个日军机枪手，手指扣下扳机，日军应声倒地。马小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吃了乡亲们的粮，得多杀几个鬼子报答！”两人相视一笑，又投入到战斗中。
日军的进攻越来越疯狂，有几辆坦克突破了第一道防线，直逼核心阵地。李达见状，抱起炸药包就想冲上去，赵老栓大喊：“别硬拼！用反坦克地雷！”二营的士兵立刻推出几枚刚补充的反坦克地雷，拉响引线后推向坦克，“轰隆”几声，两辆坦克的履带被炸断，成了废铁。
“副师长！滇军那边发来信号，他们快顶不住了！”通讯兵报告。陈砚立刻下令：“李达，带半个营去支援滇军！赵老栓，你守住正面，我带预备队补上左翼！”李达领命，带着士兵往滇军阵地冲，刚到半路就看到日军正猛攻滇军的机枪阵地，滇军团长带着人拼死抵抗，已经伤亡惨重。
“滇军弟兄，俺们来了！”李达大喊着，指挥士兵从日军侧翼发起进攻。日军腹背受敌，进攻的势头顿时弱了下去。滇军团长见援军赶到，激动地大喊：“多谢黔军弟兄！咱们前后夹击，把鬼子赶回去！”两支队伍合力，很快就将日军赶出了滇军阵地。
石刚的侦察连也传来捷报，他们绕到日军后方，炸毁了两辆弹药车，日军的炮火顿时稀疏了不少。陈砚站在核心阵地的土坡上，看到日军开始往后退，立刻下令：“预备队出击，追击三里就撤，别中埋伏！”
夕阳西下时，战场终于平静下来。阵地上到处是弹坑和血迹，士兵们累得坐在地上，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清点武器。李达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满是泥污，却笑着说：“副师长，俺们3营又炸了两辆坦克，缴了八支步枪！”赵老栓也走过来，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手里拎着一把日军的军刀：“俺们1营歼敌两百多，就是碉堡塌了半边，得赶紧修。”
陈二牛带着村民还在忙着运送伤员，狗蛋和几个新参军的后生正在帮士兵挖战壕，动作虽然生疏，却格外认真。“陈副师长，俺们村里还有不少人，明天俺再带些粮食和工具来！”陈二牛抹了把汗，脸上满是坚定。
王锐抱着账本跑过来，脸上难掩喜色：“副师长，这次缴获了十二支步枪，三挺轻机枪，还有一千五百发子弹！新参军的后生有二十三个，都愿意跟着部队杀鬼子！”陈砚点点头，心里盘算着——加上之前的缴获，全师的武器又得到了补充，新兵虽然经验不足，但有老兵带着，很快就能形成战力。
林晚带着医疗队穿梭在阵地间，给受伤的士兵换药。看到陈砚，她递过来一壶水：“你也歇会儿，刚才炮弹差点炸到观察孔。”陈砚接过水，喝了一口，望着远处日军撤退的方向：“鬼子不会善罢甘休，今晚得抓紧加固阵地，还要多埋几层土雷。”
夜幕降临，阵地上的火把亮了起来。士兵们和村民一起，用木板和碎石修补战壕，新埋的土雷引线被小心地压在碎石下。李达和赵老栓蹲在火堆旁，研究着明天的防御方案，两人不再有之前的隔阂，讨论得格外投机。“明天俺们3营守左翼，你们1营守正面，互相照应，鬼子来了咱们就前后夹击！”李达说。赵老栓点点头：“行，俺让老兵多带带新兵，保证不让鬼子钻空子。”
石刚带着侦察连在阵地外围巡逻，阿木和几个苗族弟兄凭着敏锐的听觉，察觉到远处有日军的动静，立刻回来报告。陈砚下令：“加强警戒，让暗哨多派几个，一旦发现日军夜袭，立刻发信号！”
月光洒在布满弹痕的阵地上，新修的战壕蜿蜒曲折，像一条黑色的巨龙守护着台儿庄。士兵们抱着步枪靠在战壕壁上休息，脸上带着疲惫，眼里却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