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的能量被发挥到了极致。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王江需要的东西都已备齐。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间最宽敞的向阳客房被彻底清空，所有家具陈设都被搬走，入住全套的手术室设备。
门缝与窗户的缝隙，全用浸湿的厚棉布层层叠叠地塞死，不透一丝光，不漏一点风。
王江先去做了法，搞出无菌环境。
其实是用了方士术法杂术中的玉璃分离法。
别人眼里看来，就是王江跳大神了。
王江的指令清晰而冷酷，不带任何感情。
他指挥着阿彪和几个霍家最信得过的心腹仆人，用烈性白酒一遍又一遍地擦拭房间。
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酒精气味，熏得人眼眶发酸。
墙壁，地板，天花板，每一寸角落都被浸透了酒液的棉布反复擦过，直到表面泛起一层湿润的光。
他又让人生起几个巨大的铜炉子，熊熊的炭火将整个走廊都烤得暖意融融。
这番操作，在门外悄悄观察的史密斯等西医眼中，与乡下巫医的“跳大神”没有任何区别。
“疯了！”
史密斯再也无法保持绅士风度，他激动地抓住霍震霆的手臂，声音都在发颤。
“他要在这里开始手术吗？哪怕有足够的外科设备，他只是个神棍，这是谋杀！”
霍震霆此时已经将所有的筹码，连同父亲的性命，都押在了王江身上。
他知道王江救过和连胜的坤哥。
那可是开胸心脏手术，还不是活了。
他感受着史密斯手掌的力度，眼神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史密斯先生，请记住王先生的规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你再多说一句，就请立即离开霍家。”
史密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感受到，霍震霆不是在开玩笑。
房间内，王江对自己和小美和仁和医院的护士医生也进行了同样严格的消毒。
他将双手连同整个小臂都浸在烈酒里，用棉布反复搓洗。
清洁液刺激着皮肤，很快，小美的两条手臂有些辣地疼。
但她不怕，他就想跟着王江学东西。
王江自己则更加有条不紊，他清洗的步骤与时间，都精确得如同某种神圣的仪式。
小美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王江头也不抬地做着术前准备，声音平稳地解释：
“我们这是在清除房间里的‘污秽之气’。”
“任何一点‘秽气’从伤口进入老爷子体内，都会让他‘邪气入体’，到那时，神仙也救不回来。”
阿美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不需要懂。
她只需要执行。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甚至比王江要求的还要彻底。
一切准备就绪。
霍老爷子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无影灯下的手术台。
房间里，只剩下他、小美，护士、麻醉医生还有昏迷中的霍老爷子。
在关门前，王江的目光落在霍震霆焦灼的脸上。
“仪式期间，天塌下来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另外，去准备好足量的人参浓汤，还有港岛能找到的最好的凝血草药，越多越好。”
这是为术后漫长的恢复期做的准备，也是为了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他不可能每天花力气，用术法给他治着。
他的术法也很费灵气的好吧。
霍震霆重重点头。
厚重的房门被“吱呀”一声关上。
门外陷入一片死寂。
房间里，无影灯的光芒驱散了所有阴影，将这间密室照得如同白昼。
王江看着台上形容枯槁的霍老爷子，胸口有了一次沉稳的起伏。
“开始吧！”
他这话说的无比沉稳。
麻醉医生送入麻药。
麻药的打入量，王江给把了关。
但他有传承自古老中医的麻醉知识，还有经过他无数次改良的针灸手法。
怕麻药效力不够。
他从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取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银针在他的指尖捻动，在汽灯的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他出手如电，精准地将几根银针刺入霍老爷子胸腹之间的几个关键穴位。
这是中西结合的深度麻醉。
他接下来要做的，是一场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堪称神迹的简易“人工血管置换术”。
只是，他没有真正的人工血管。
他唯一的选择，是取下霍老爷子自己大腿内侧那根相对次要的隐静脉，用它来替代心脏旁那根已经堵塞坏死的关键血管。
这个想法，足以让当代所有顶尖的外科医生斥之为天方夜谭。
但他有回春术。
下刀。
刀锋在炽白的光线下，反射出一条令人心悸的亮线。
王江握刀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的眼神专注到了极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手中的刀，和即将被切开的皮肤。
那一刻，小美，仁心医院的二人，心中涌起的，是无法言喻的崇敬，还有几乎让他窒息的紧张。
你见过给人治病先拿人腿血管的不？
门外。
霍震霆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眼紧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史密斯等几个西医则聚在走廊的另一头，交头接耳。
他们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冷笑。
他们在等着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或者说，他们在等着见证一场由狂妄无知导致的，血淋淋的医疗事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