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另一端的声音渐渐平息了。
但艾琳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起初，听到桌椅碰撞和急促的喘息声。
她吓了一跳，以为方依和雅典娜打起来了！
那动静，像极了森林里野兽的搏斗。
她甚至紧张地握紧了小拳头，担心方依会受伤。
那个雅典娜看起来就很厉害，而且那么凶！
可是听着听着，感觉又不太一样。
没有痛呼声，没有武器交击的锐响。
那动静反而变得很奇怪。
交织在一起，时而急促，时而压抑，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滚烫的粘稠感。
透过薄薄的墙壁钻进她的耳朵。
让她没来由地心头发慌，脸颊发热。
她想起之前和方依逛街看到的景象。
那些躲在暗巷里纠缠的男女，当时方依迅速捂住了她的眼睛。
只含糊地说没什么好看的。
现在，那模糊的记忆碎片和此刻听到的声音诡异地重叠起来。
一种莫名的不安和难受攥住了她的心脏。
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首觉告诉她。
这和打架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更私密、更排他的、将她完全隔绝在外的互动。
为什么方依和雅典娜在一起时。
总是会发生这些她看不懂、也参与不了的事情？
一种酸涩的委屈和难过涌上来。
比刚才以为他们打架时更甚。
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讨厌雅典娜！
讨厌她用那种命令的语气跟方依说话，
讨厌她能让方依变得“奇怪”！
讨厌她占用了方依那么多时间和注意力！
而她的方依他是不是被那个坏女人强迫了？
听起来他好像很累的样子？
（虽然喘息声后来好像也挺有力？）。
艾琳的心又揪紧了，充满了对方依的怜惜和担忧。
他那么好，却要应付这么麻烦的女人，肯定很辛苦。
房间内，气息尚未完全平复。
雅典娜靠在方依怀里，感受着肌肤相贴传来的温热和有力心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安心感包裹着她。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依恋一个人的怀抱。
她曾是孤高的战士，信奉力量与自我掌控。
男人对她而言或是下属，或是竞争者。
或是需要警惕的对象。
从未想过会成为伴侣这种存在。
首到遇见方依。
他不一样。
他强大，却并非为了炫耀或征服。
那力量深沉内敛，用于生存与守护（虽然他的守护方式很别扭）。
他打破了困扰她许久的噩梦。
那个由黑影和破碎神性记忆交织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噩梦。
自他从黑影手中夺回她之后，她的思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坚定。
她就是雅典娜，不是任何存在的影子。
而且他长得确实赏心悦目。
雅典娜并非肤浅之人，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这份美丽还伴随着强大的力量和某些时候（比如刚才失控时）令人心悸的狂热。
大多数时候，甚至是此刻。
主导权似乎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他手中。
那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意外地让她感到安心和沉迷。
她微微抬头，看着方依近在咫尺的俊美侧脸。
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绝对冷静。
残留着未褪的情动，但也有一丝迷茫和复杂的挣扎。
方依此刻的心情确实难以言喻。
身体的愉悦是真实的，怀中女子的优秀与魅力他也无法否认。
但一种深层的、源自北荒生存法则的警报却在低声作响：
失控、麻烦、责任、不可预测的情感纠葛
这些都会影响判断，增加风险。
他身边的女性，从王昭君到艾琳，再到雅典娜。
都很美，但这从未是他衡量关系的标准。
他不知道自己对雅典娜究竟是什么感觉。
负责是责任，那除此之外呢？
这种复杂难明的情感让他困惑。
雅典娜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现在的迟疑。
不满的情绪悄然滋生。
她都如此放下骄傲了，他还在犹豫什么？
难道她雅典娜还不足以让他全心投入吗？
她故意用指尖在他背上划过，带着挑衅和催促的意味。
方依回过神，对上她紫金色眼眸中那抹不容错辨的霸道和索求。
他心底叹息一声，将那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既然己经如此，便遵循此刻的本能。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
动作变得更加坚定有力。
雅典娜满足地喟叹一声，享受着他这份略带粗暴的专注。
她主动仰头，亲吻他的下颌。
然后是他微微汗湿的锁骨，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占有欲。
方依回应着她的亲吻。
最后的迟疑在她主动的索求中消散，只剩下最原始的回应与占有。
不知过了多久，艾琳听到隔壁房门轻轻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回床上。
用被子把自己裹紧，紧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她的心跳得像打鼓。
房门被推开。
方依带着一身水汽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慵懒又疲惫的气息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比平时更沉。
艾琳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月光下，方依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其实是疲惫）
眉宇间带着倦色。
他走到地铺旁，动作似乎都有些迟缓地躺了下去。
看到他那副“精疲力尽”的样子，艾琳的心疼得不得了。
那个坏女人！
果然把方依累坏了！
说不定还打了他！
（她固执地认为那些喘息是运动过度和可能挨打导致的）
她咬着嘴唇。
强忍着想跳下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的冲动，继续装睡。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方依逐渐变得均匀深沉的呼吸声。
他很快就睡着了。
艾琳又等了很久很久，久到确定方依己经睡熟。
她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地铺边。
她跪坐在方依身边，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他的睡颜。
他睡着时少了平日的冷冽，显得柔和许多，但那份疲惫感让她心尖发颤。
她伸出微颤的手指，想碰碰他的脸，又怕惊醒他。
最终，她鼓起勇气，极快极轻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嗯？等等
一股极其淡雅、却异常熟悉的冷冽香气萦绕在鼻尖。
是雅典娜的味道！
这个味道她白天在雅典娜身上闻到过！
为什么方依身上会有那个坏女人的味道？
还这么浓郁？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
难道难道那个坏女人不仅打累了方依，还还咬了他？！
所以方依才这么累，身上还留下了她的味道！
五雷轰顶！
艾琳瞬间僵在原地，巨大的震惊、委屈、心疼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让她的小脸煞白。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方依的枕边。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