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泉却眼睛一亮,努力回忆道:“弟子好象…好象听我爹提起过一嘴,说是有些老师傅会用一种叫‘焦炭’的东西来炼铁,比木炭耐烧,火力也更旺,但具体怎么弄…弟子就不清楚了。”
“知道个名头,也算不错。”
张顺义说着,从怀中取出几张早已准备好的、画着简易示意图和配方的纸张,递给王石头和孙小泉。
“你们俩,现在就去前山的流民营地和青壮里,查找会堆窑、懂炼铁的人。在外边找个合适的地方,按照我这上面画的,建一个能持续高温而不裂的窑洞。”
“然后,用这上面写的几种配方,试着烧制一下这些东西。”
纸上写的,正是几种他根据记忆和系统检索,拼凑出来的土法水泥的大致配方,主要原料无外乎黏土、石灰、铁矿渣等物。
王石头和孙小泉双手接过图纸,虽然上面的图样公式有些陌生,但多少大致能看懂,知道这是观主交代的重要任务,脸上都露出了郑重之色。
“观主放心,我们一定尽力办好!”
“去吧,遇到不懂的,一定要回来找我。”张顺义挥挥手。
两人躬身领命,小心翼翼地捧着图纸,快步离开了茅屋。
张顺义又看向剩下的赵木生和钱多宝,对赵木生道:“木生,你去寻门头张小乙,告诉他,我需要大量竹子,年份老些、粗壮些的为好,让他尽快采买运送过来。”
“日后你主要负责后山这里的采买便是,去吧。”
“是,观主!”赵木生应声,也转身离去。
最后,茅屋内只剩下张顺义和看起来最为瘦小、眼神却透着机灵的钱多宝。
“多宝,”张顺义看着他,“随我去那片废墟看看。”
“是!”钱多宝连忙应道,眼中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观主去那破败的废墟又要做什么。
张顺义带着钱多宝,踏过荒草蔓生的碎石小径,再次来到了那片弥漫着死寂与荒败气息的宫观废墟。
夕阳的馀晖斜照,将断壁残垣的影子拉得老长,如同巨人扭曲的骸骨,更添几分苍凉。
“多宝,把东西放下。”张顺义在一处相对平整、视野开阔的废墟空地上停下脚步。
“是,观主!”钱多宝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轻轻放在地上。
这包袱里不知装着什么,钱多宝虽然心中虽好奇,却不敢多问。
里面并非寻常杂物,而是分门别类放置着各种奇特的工具:镶崁着水晶刻度的黄铜罗盘、带有伸缩骨架和标尺的测量仪、几卷刻画着细密网格的兽皮图纸,以及一些钱多宝完全看不懂用途的、闪铄着微弱金属或玉石光泽的小巧器件。
接着,张顺义挥手放出蛋形柜子,手指在某个隐蔽的凹陷处一按,柜盖悄无声息地滑开。
从柜子底层取出一套用柔软兽皮包裹的物事。
解开系带,里面是七面巴掌大小、颜色各异(映射五行及阴阳)的三角小旗,旗面不知是何织物,薄如蝉翼却轫性十足,上面用银丝绣着繁复而玄奥的符文,旗杆则是某种暗紫色的木材,入手微沉。
正是他当初在江船法会上换来的那套低阶幻阵——“月鸣真幻阵”。
旁边还放着一枚薄薄的玉简,是随阵旗附赠的《布阵初解笔记》和一枚作为阵核的碧玉令牌。
“今日,我们便在此地,布下这座‘月鸣真幻阵’。”
张顺义拿起罗盘和测量仪,语气平静地对钱多宝说道。
钱多宝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奇与兴奋。
布阵?这可是传说中仙家手段!
他连忙凑上前,看着观主手中那些精巧的器具,只觉得眼花缭乱。
张顺义将罗盘平放于掌心,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罗盘中心的指针立刻滴溜溜旋转起来,最终稳定地指向某个方向,盘面上的水晶刻度也亮起微光,显示出复杂的方位和角度数据。
“多宝,你看这里,”张顺义指着罗盘上的刻度,耐心解释道,“此乃‘子午定向盘’,以此确定正南正北,乃布阵之基。阵法之道,首重方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钱多宝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点头,努力记忆着观主的话。
“拿着这个。”
张顺义将测量仪递给钱多宝,那仪器由几根可以伸缩的金属骨架构成,关节处有卡扣和标尺,“以此测量距离,按我报出的数据,在此处打下木桩作为标记。”
“是!”钱多宝接过测量仪,感觉沉甸甸的,心中更是沉甸甸的责任感。
两人便开始在这片废墟上忙碌起来。
张顺义手持罗盘,不时抬头观测日头与远处山势走向,口中报出一个又一个精确的方位和距离:
“坎位,偏巽三分,七丈二尺。”
“离宫正中,九丈整。”……
钱多宝则依言操作着对他来说颇为复杂的测量仪,拉着标尺,在杂草乱石中艰难地移动,找到大致位置后,便用锤子将一根根削尖的木桩钉入地面。
他年纪虽小,手脚却麻利,虽然对观主口中的“坎、离、震、兑”等术语一头雾水,但执行命令却毫不含糊。
张顺义一边指挥,一边偶尔会根据《布阵笔记》上的提示,调整一下预定的阵旗点位。
他并非阵法大家,但有系统辅助检索基础知识,更有笔记指导,加之这“月鸣真幻阵”本就是最低阶的几种之一,布置起来倒也不算太过艰涩。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最后一抹霞光将天空染成瑰丽的紫红色。
废墟之上,已然按照特定规律,钉下了数十根木桩,勾勒出一个覆盖范围极广的、隐晦的阵势轮廓。
“好了,点位已定。多宝,将阵旗按映射的颜色和方位,插在标记的木桩旁。”张顺义抹了把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吩咐道。
连续几个时辰的高度集中精神,对他如今的神魂也是不小的负担。
钱多宝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小脸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渍,但眼神却异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