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打破了舱室的宁静，也打断了肖羽对阴惜月关于空灵根后续修炼的一些初步构想。
“师尊，您叫我？”这时，门外传来柳如雪的声音。
肖羽抬眼，淡然道：“进来吧。”
舱门无声滑开，柳如雪一袭黑衣，步履沉稳地走入。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肖羽身上，带着惯有的躬敬，随即自然地扫向已站起身到肖羽一侧的阴惜月。
“她我就不多介绍了，想必你也知道她的身份。”
肖羽指了指阴惜月，语气平常。
“从今日起，她以宗门客卿长老身份，入暗阁，担任副阁主，辅助你处理阁内事务。”
客卿长老身份超然，却又置于暗阁副职，既给了阴惜月足够的地位和自由度，又明确了她在柳如雪麾下工作的隶属关系。
柳如雪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抵触的神色，干脆利落地躬身应道：“是！师尊！弟子领命。”
她转向阴惜月，微微颔首：“阴长老，我是柳如雪，师尊座下四弟子，现任暗阁阁主。欢迎添加暗阁，今后阁内事务，还望长老鼎力相助。”
她的措辞无可挑剔，礼节周全，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将“欢迎”说得如同例行公事，将“鼎力相助”强调了职责本分，无形中划下了一条上下级的界线。
阴惜月何等人物，立刻便感受到了这份看似客气实则疏远的姿态。
她心中了然，这位年轻的阁主，对自己这位“空降”的副手，恐怕并非真心欢迎。
不过，她并不在意，能在肖羽这位仙尊身边站稳脚跟才是关键。
毕竟能得手第一次，就能得手第二次
想到此处，她嫣然一笑。
那笑容瞬间冲淡了她眉宇间残留的几分虚弱与苍白，却焕发出惊人的魅惑力。
与前一刻讨论空灵根时的她判若两人。
“柳阁主太客气了。”
阴惜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柔媚，既不显得轻浮，又足以触动人心。
“妾身初来乍到，对宗门规矩和暗阁事务尚不熟悉，日后还需阁主多多指点、提携才是。妾身定当尽心竭力，辅佐阁主，为公子……为宗门分忧。”
她巧妙地将“宗主”换成了更显亲近的“公子”，目光似不经意地瞥向肖羽，带着一丝依赖与仰慕。
这一声“公子”和那流转的眼波，让柳如雪清冷的眸子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手指微微收紧。
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
“阴长老言重了，分内之事，谈不上提携。既然入了暗阁，便是一体，共同为师尊效力即可。”
她刻意忽略了阴惜月对肖羽那特殊的称呼，将话题重新拉回“为师尊效力”这个内核上，强调了共同的目标，却也无形中将自己放在了更贴近肖羽的“弟子”位置上。
肖羽仿佛没有察觉到两女之间这无声的暗流，或者说他并不在意。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对柳如雪吩咐道：
“惜月初入宗门，对诸多事宜不甚了解。你稍后便将宗门戒律、暗阁章程、以及目前正在跟进的重要事项，与她详细分说。暗阁初创，百事待兴，正需你们二人同心协力。”
“惜月”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从他口中自然流出，让柳如雪的心头象是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
她垂眸应道：“是，弟子明白。定会与阴长老……详细说明。”
“详细”二字，她稍稍加重了语气。
“有劳柳阁主了。”
阴惜月再次含笑致谢，姿态放得颇低。
“妾身定当尽快熟悉，不敢耽搁阁中事务。”
她看向肖羽，语气变得轻柔而关切。
“公子，您方才为妾身疏导气息，耗费心神，不如先休息片刻？宗门事务固然重要，但您的身体更为紧要。”
此刻，柳如雪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多馀的外人。
她忍不住开口，道：“师尊，关于近期武林联盟与天龙寺在断魂崖之后的一些异动，以及东厂方面的反应，弟子已整理出初步简报，是否需要现在呈报？”
肖羽看了看柳如雪，放下茶杯，摆了摆手：“简报稍后再看。你先带惜月去安顿下来，熟悉环境。这些具体事务，待她稍作安顿后再议不迟。”
“是，师尊。”柳如雪低头领命，不再多言。
“多谢公子体恤。”阴惜月柔声道谢，眼波在柳如雪身上轻轻一转，带着一丝属于胜利者的浅浅笑意。
有经营青楼经验的阴惜月哪里是柳如雪这个杀手出身的人可以对抗的。
失败是可想而知的。
“阴长老，请随我来。”柳如雪转身，面向舱门，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平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柳阁主引路。”
阴惜月款款跟上，在与柳如雪擦肩而过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细微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轻语道：
“柳阁主年纪轻轻便担此重任，真是后生可畏呢。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柳如雪脚步未停，只是挺了挺背脊，露出一样的婀挪身姿：“阴长老说笑了只要不放错，就不会被赶出去的，你放心。”
“柳阁主果然公私分明，铁面无私，妾身佩服。看来日后在阁中，妾身更要谨言慎行，免得行差踏错，姑负了公子的信任和阁主的……期许。”
阴惜月唇角那抹浅笑依旧挂着，声音低柔婉转，带着几分玩味。
这一刻，她能确定，这个四弟子对自己的男人也有意思！
两女前一后，保持着微妙距离，行走在飞舟宽阔而安静的廊道中。
柳如雪步伐稳定，目不斜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阴惜月则步履从容，姿态优雅，目光看似随意地打量着飞舟内部简洁却蕴含着玄奥符文的构造。
然而，空气中那无形的暗流却愈发明显。
一位是深受师尊信任、执掌暗阁的亲传弟子；
一位是来历特殊、与肖羽关系微妙、风姿卓约且手段莫测的前幽冥教主。
可想而知，一场修罗场，正在悄悄揭开帷幕